考上高中的時候感覺我變成了全家的驕傲。按照家人的想法,上完高中,我在考上大學,然後在考研,考博士,考博士後,在考個聖鬥士什麼的,然後這輩子都功成名就了。就好像二十幾年前我是那個衝在最前麵的精子一樣,一直衝在最前麵,最終化蛹成蝶,再一次完成人生的蛻變。可是那時候感覺能否考上大學完全是一個未,我想我們大多數人的都感覺是一個未知,可是我們所有人都在堅持著,我不知道當時我們在堅持什麼,我們隻是朝著高中最後的那個期限往前走,可是自己總有一種感覺,就是我會像初中一樣,開始學習不好,但快高考的時候又突然變的很厲害了。可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這種感覺越來越變得心慌,可是我還是一直的堅信著。女朋友總是說:每個人都曾經輝煌過。是的,能考上高中的,我們以前都曾努力過。想著想著,那時的感覺,便慢慢開始湧上心頭,就像喝醉酒臉會泛紅,頭會發暈一樣。學校的餐廳也是剛剛建的,一排排的長桌子都是新的,每個班級都固定的坐在一排,後來沒過幾天,這個順序就徹底亂了,就好像讓一對孤男寡女去自覺遵守三從四德一樣不靠譜。。餐廳的菜都很貴,每份菜要一塊五到兩塊五,量也特別少,饅頭和包子都三毛錢一個,稀飯也是三毛。可是這樣算來早晨三個包子一份稀飯要一塊二,中午和下午各一份菜兩個饅頭最低也要四塊二,這樣一天的生活費要五塊四毛錢!這樣一個月就要。。。我實在算不清了,感覺太多了,這個數字當時感覺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讓我眼花繚亂。。我在窗口對打菜的的阿姨說:能不能給我打半份菜啊?那個阿姨很鄙夷的望著我說:半份菜怎麼打啊?最少打一份!我無奈的隻能打了一份菜。吃過午飯在回宿舍的路上,我還在動用著我的腦袋精打細算的算著一個月到底要花多少錢呢,突然汪精衛走到我身邊,還是帶著那種憨厚的微笑,很不好意思的對我說:張曉聰,要不以後咱倆一起吃飯吧?這種不好意思就好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要跟一個姑娘表白一樣。“餐廳的菜太貴了,也不能打半份。”他接著說。“嗯嗯,好啊。”我迫不及待的回答他,那種高興就好像是一個心怡好久的女生主動走到我麵前對我說“我做你女朋友吧”。所以一些故事總是注定要發生的。如果王金偉是一個女的,那他一定會是我的女朋友。因為從那之後我們在一起吃了整整高中三年的飯。當時的高中有一個奇異的現象,就是每到下課吃飯的時候所有的班級裏的同學就像是一群刑滿釋放的囚犯重獲自由一樣朝著食堂奔跑,或者像是一群被餓了好幾千年都還沒有死的王八突然在餐廳麵前學會了飛翔一樣。鈴聲一響,我們就會衝出教室,競相以非人類的速度朝著餐廳奔跑,按照這個趨勢中國在短跑界絕對會遙遙領先。而我們這樣跑著去餐廳不是因為囚犯渴望自由,也不是因為逃荒者渴望糧食。我們隻是想節約一些時間留著學習。真的,這不是笑話,所有的人都這麼想。因為人太多了,不然每次都要排好長時間的隊去打飯。我跟汪精衛仔細分了一下工:第一:一三五由張曉聰去打飯,並且保證跑在打飯隊伍的最前列。第二:二四六由王金偉去打飯,並且保證跑在打飯隊伍的最前列。第三:周天,兩個人回宿舍吃鹹菜煎餅。我們把錢都充到一張飯卡上,飯卡在我們兩個人的手中輪流交替。但從未丟過。因為我們是同桌,都坐在最後一排,關於為何我們坐在最後一排,這都要拜班主任所賜。原因以後我會細說。所以每次跑出去的時候就沒有優勢了,我們隻能在路上使勁的跑,每次我們也都會第一個跑到餐廳的窗口。就跟我小學的時候每次放學都第一個跑回家一樣,還有一件事就跟我小學的時候第一個跑回家後才發現那天我是騎著自行車去的學校一樣。有一次,我火急火燎的跑到餐廳後卻發現忘了帶飯卡。這一下我徹底慌了,一會一大波同學就要來了,那樣我就打不上飯了,我是回去拿飯卡還是等著汪精衛來發現我還沒打飯啊。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有手機也沒法通知他。就在我感覺特別難受的時候,我發現汪精衛拿著飯卡氣喘籲籲的在後麵朝餐廳跑來,我站在窗口靜靜的看著他,說不出來的感覺。那一刻好像天突然變晴了,好像大軍壓境,兵臨城下,突然絕處逢生了一樣。我想,如果我是一個女的,我也一定會喜歡上他的。汪精衛跑過來,嘴角還是帶著那個熟悉的憨厚的笑,他得意的對我說“忘了帶飯卡了吧?”然後打好飯,一起吃完,一起聊著天回了教室。有時候菜不夠了,我們就會往缸子裏加一些熱水,然後就這菜湯,把剩下的饅頭吃完,有時候白菜裏還剩下一個丸子了,我們會一人一半。我們兩個人都很瘦,像《包身工》裏的蘆柴棒一樣的瘦。可是現在的我們都變胖了,都有了大肚子,有時候我會感慨的自言自語說“該減肥了啊!”好久以後跟女朋友說起這些事,女朋友驚訝的問我:“當年你有沒有撞到一個女的啊?她跑的也很快。”我撓著頭想了一會說:“好像有一個,我還把她撞倒了,我自己也倒了。”“對對,就是這樣的,那個女生就是我啊!”女朋友笑著有些不可思議的說。"不可能吧?說不定是別人呢?學校有那麼多人都在跑。"我還是不確定。哪有這麼巧啊。“肯定就是你,絕對是你!就是你把我撞倒了。”她還是這麼堅定的回答。我又問:“那我說對不起了嗎?”“沒有,你爬起來連聲對不起都沒說!”“那就是我了,沒說對不起那肯定就是我了。”我也很確定的說。當時我的確撞倒一個女生,連聲對不起都沒說爬起來接著就跑了。就像剛入學的時候她幫我找到名字一樣,就像當時連聲謝謝都沒說一樣。那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好傻啊。後來和女朋友的相識,哪怕有一次我沒有回頭,我們這輩子可能就這麼一直擦肩而過了。我和汪精衛都不挑食,而且吃什麼都行。又一次汪精衛對我說:“張曉聰,咱倆是不是吃了一個星期的大白菜了啊,咱們為啥不還一樣?”我細細想了一下,還真是!我們倆就這麼一直吃了一個星期的大白菜,而且誰都沒想著去換一個菜。其實當時我們是怕隨便換一個菜可能都會很貴,隻有大白菜是最便宜的,所以我們誰都不願意去換,誰都想不到去換。相反的,周末在宿舍吃鹹菜煎餅反而像是久違的開一次小灶一樣。因為周末的時候我們還會都買一包方便麵,那時候的方便麵還都是一塊錢一包的。星期天我們會放半天的假,中午我們回到宿舍,把方便麵泡上,加上滿滿的熱水。然後喝點湯,在把煎餅撕碎了放進去,然後就這鹹菜吃。每次都是湯和煎餅都吃沒了,裏麵隻剩下方便麵還有些不舍得吃。每次都吃的特別飽。而汪精衛就坐在我旁邊,和我的吃法一樣。接著我們在宿舍美美的睡上一覺,下午的時候我們就跑到學校門口的地攤上看一會雜誌,我們隻是看,從來每買過。到了高二的時候我前麵的女生每個星期都買雜誌,每次都會給我看,後來的後來和她聊天的時候,她說:“其實,那些雜誌都是專門給你買的。每次看見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都特別難受,那時候我就特別喜歡你。現在我有男朋友後了才敢告訴你這些。”事實就是這樣,到了高二高三,我周圍的女生似乎開始慢慢多了起來,而且還因為女生打了一次架。這些都是後話,以後慢慢再說。和汪精衛一起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我沒吃那兩根油條。事情是這樣的:這天早晨該汪精衛打飯了,而這天也沒什麼作業,我就提前去了餐廳。餐廳很快就擠滿了人,這時我看見,汪精衛端著兩份稀飯,上麵放著兩根油條,事實上我們也很少吃油條,隻是偶爾吃一次。可是汪精衛從人群中出來的時候一個人不小心把油條碰掉了,這時人特別多。汪精衛對那個人說:“麻煩你把油條給我撿起來。”那個人把油條撿起來,又重新放回了缸子上。而汪精衛一條頭看到的是我。吃飯的時候我要剛要拿油條,他說:“油條我都吃了吧。”我把手又縮了回來,隻吃了包子。後來我特別後悔當時我為什麼沒有和他一起把油條吃了。我至今都很後悔。好像所有的東西都變的很靜,那時的我們也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都停留在過去,一動不動。而我像是故地重遊一樣,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過去的身旁,看著過去的我們。可是我們終是永遠也沒法回到過去了,回到那時的我們了。青春,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在指縫裏悄無聲息的劃過。我想你們了,想那時的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