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二十八班,她在八班。後來我們又聊起那事的事,才知道我們中考時的成績是一樣的,我在想,初三那年我們是不是也一樣的努力著學習呢?我問她“當時你怎麼去的學校啊,自己去的嗎?你都帶了什麼啊?”
她說“你幹嘛當時不問我呢?給你找著名字竟然就走了。”“我沒對你說謝謝嗎?”“你什麼都沒說直接就走了。”“怎麼可能?我肯定給你說謝謝了!”“你肯定沒說”。。。。。。找到自己的名字後,我們拿著各自的行李,各自去了自己所在的班級報道,我們像是兩顆流星一樣擦肩而過,而流星也慢慢恢複了曾經藍色的記憶。它們想象著重新飛回那時的天空,還有那是的樣子。班主任是一個長得很可惡的老頭兒,不是可愛,是可惡,我沒有打錯字,你也沒有看錯。你要問我具體有多可惡,畫麵慘烈,不忍直視。班主任叫卞廣玉,後來我們背地裏都親切的稱呼他老人家“大便”,當然也有人稱呼他“小便”。這個稱呼以後的一天可把我給害慘了。宿舍都還沒有分,有好幾個宿舍都是空著,我們可以隨便的挑選。卞老師問我“同學,你想住哪個宿舍,想住南麵還是北麵?”我說“住南麵和北麵有什麼區別嗎?”。他抬頭看我,有點疑惑的說“南麵有太陽。”我也抬頭仔細打量了他一下,畫麵慘烈,不忍直視。我們倆都忍住沒有吐。他咂了咂嘴好像真的吐了一樣,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那就住107宿舍吧”我心裏暗罵“我還能不知道太陽在南邊?難道就俺村裏的太陽在南邊,還是你們縣城的太陽在北邊?”不過那時我真的不知道樓房裏的陰麵和陽麵之分,因為我們村的房子都隻有一個麵,那就是他們所謂的陽麵。我到了六年級才寫對自己的名字,六年級的語文老師說“張曉聰,你名字裏的那個曉上麵沒有一點,不能寫成戈。”到了初三我才學會認識鍾表,小學考試凡是給個圖考鍾表幾點到幾點的,我都做不對。到了初中數學還有這種題,我還是不會,到了快中考的時候我才終於學會認識鍾表。以前奶奶問我“聰聰,幾點了啊?”我都是說“六點多了,或者六點半多了,或著不到六點半”等等從來不具體到哪一個分鍾,我奶奶也不認識鍾表,早晨我奶奶喊我起床說“”聰聰,都六點多了,或者都快六點半了,或者都快七點了,快點起床了,要不就要遲到了。”奶奶也從來不具體到哪個分鍾。奶奶到現在也不認識鍾表,後來我也教過,奶奶怎麼也學不會。奶奶說“我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你上學不也沒遲到過。”所以我不知道有陰麵陽麵之分我覺得也是正常的。大便老師在107宿舍的表格裏大筆一揮寫下我的名字。大便老師抬頭又說“學校裏的床單、被罩、枕巾還有床墊是統一的,一共六十塊錢,一會你去多媒體教室交了錢去領取就行了。”然後他轉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小樓房。我先去了宿舍,到宿舍的時候裏已經有了三個同學,他們都在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個很瘦很小的同學看我進來打了個招呼說“同學你也是這個宿舍的啊?”,另外外兩個同學還在埋著頭收拾著東西。我“嗯”了一聲,徑直把我的包放在下鋪的一張空床上,從包裏拿出奶奶給我放的錢,我把衛生紙一層層的揭開。買完那些東西,包裏就隻剩下90塊錢了。等我去買飯卡的時候充飯卡的那個老女人說“飯卡第一次要充上一百塊錢。”我說“充五十不行嗎?”老女人斬釘截鐵的說“不行!”我失落落的好不容找到了電話亭,給我大奶奶家打了個電話,那時我家沒有電話。我大奶奶家有電話,她家開了一個小代銷店,就在我家後麵,裏麵就有一個公用電話。走的時候奶奶對我說“聰聰,在學校有什麼事了就往你大奶奶家打電話,到學校好好的學習。”我把電話號碼記了下來。後來每次放假後回學校的時候,奶奶都會說“聰聰,到學校好好的上學。”那時候覺得,無論怎樣我都要好好的學習,因為這樣奶奶就會高興,就算在學校奶奶看不到我有沒有學習,但是每次學習的時候都會感覺心裏特別的踏實。大奶奶接了電話,她是一個很熱心腸的人,小店裏每次有小玩意了她都會拿給我一些。我對大奶奶說“大奶奶,我是曉聰,你讓我爺爺來接一下電話。”然後就掛了電話,過了幾分鍾我又打了過去,是我爺爺接的。我對爺爺說“爺爺,錢不夠了,你來給我送一百塊錢吧。”爺爺有些焦急的說“聰聰,你等一會,我一會就給你送過去。”掛了電話,我自己就到學校門口等著了,每來一輛一元公交,我都仔細的看一下有沒有我爺爺,人多擋住視線的時候我就走過去看到沒到。學校門口是一些賣日用品的,有臉盆,牙刷,毛巾,暖壺,飯盒,衣服架子等等,一些同學人來人往的挑選著自己要用的東西。門口還有一些賣書的,書擺在一輛三輪車裏,好多人圍著在挑選。地上也擺放著許多的雜誌,一些人正蹲在地上看著。我也想過去蹲著看一會,但是我怕爺爺要是來了找不到我,於是就站在路邊看著過往的車輛。等了一個多小時,我看見爺爺下了一輛一元公交。爺爺看著我永遠都是笑著的,我爺爺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他每到周末都會去鎮上的教堂帶唱詩團,教別人唱耶穌歌,給別人講道。每到周末我奶奶也去教堂,奶奶在下麵和別人一樣,跟著爺爺學唱耶穌歌。有時候奶奶也帶著我去。那時看著爺爺站在教堂的最前麵,下麵那麼多人跟著爺爺唱耶穌歌,感覺爺爺真神氣啊。有一次奶奶對我說“你爺爺以前是油廠的廠長,但家裏還是經常斷油缺糧的,有時候家裏沒油了,我就讓你爸爸在懷裏揣著個油瓶去找你爺爺要點油,你爺爺直接就把油瓶給摔了,你爺爺太傻了,說油是集體的,不能偷拿,那時候村裏過年的時候每家每戶的都給分好幾斤油,但是什麼用呢,哪有人領情啊,後來油廠倒閉了,裏麵的東西全讓別人給賣了,他連一塊鐵都沒拿。”奶奶停頓了一會又接著說“你爺爺也是個苦命的人,從小就沒有爹,你老太懷著你爺爺的時候,你老爺爺就去世了。”我問奶奶“我老爺爺是怎麼死的啊?”奶奶悲憤的說“給別人家救火燒死的,就出來好幾口人了,還往裏跑。那時你老太還懷著你爺爺呢!”“後來呢?”我又接著問。“後來你你老太自己把你爺爺生了下來,守了一輩子的寡。”我問奶奶“那時俺老太多大啊?”奶奶說“二十多歲吧”“那老太啥時候死的呢?”我好奇的問。“七十多,你老太自己把你爺爺拉扯大的,那時候要不是我,說不定你爺爺還打著光棍呢。你姥姥爺那時還是個鎮長。”“鎮長啊?那你咋看上俺爺爺的呢?”“傻”。。。。。。爺爺走過來遞給我兩百塊錢,臉上還是掛著笑,說“聰聰夠了嗎?”我說“用不了這麼多,一百就夠了。”然後把另一張一百的賽到爺爺的挎包了。爺爺也沒跟我爭執,說“行,那你回學校吧,缺什麼就買什麼”然後轉身又上了一輛一元公交,我連忙掏出兩塊錢給了司機。爺爺還是笑著看著我。後來回家的時候奶奶對我說“上次你爺爺去找你誇你懂事來。”後來那也是爺爺唯一一次來學校看我。我回去買了飯卡就回宿舍了,我躺在床上,看著房頂,發著呆,這是我第一次住校,第一次離家那麼遠。心裏一種空落落的失落感。像是突然從一個深淵跳過,還沒有著地的感覺。這時一個呆若木雞,表情裏似乎也總有一些笑意的同學走到我跟前說“咱們出去買點東西吧。”他叫王金偉,是一個表裏如一的孩子,看上去老實,骨子裏也老實。後來我叫他“汪精衛”。我躺著無聊,一些用品也都沒有買,就和他一起出去了。剛到宿舍門口,那個瘦小的男生從床上跳下來說“等等,我也去。”瘦小的男生叫魏分清,這是他的真名,我不說謊。我們都叫他分不清。老師也叫他分不清。他的確是個瘦小的男生,和我們差不多大,但就是又瘦又小。他和我們的差別還在於他的***上麵竟然沒有長毛毛,同學們都很好奇,好像他們生下來下麵就長了毛毛一樣。後來這事越傳越嚴重了,每次他洗澡地時候各個宿舍的同學都跑來看,後來在教室也有一群好奇的人來看。一群人抬著他,像是抬著一個外星人一樣,抬到樓道裏的一個牆角裏,扒開他的褲子看,分不清雖然長得小巧,但是嗓門高,整個教學樓裏都是他的喊罵聲,“我**,別脫我褲子,我**,你媽也沒長毛,看你媽去啊。。。”我們坐在教室裏,感覺水杯裏的水都在震蕩。等一群人散了後,他自己穿上褲子,像是剛被一群人剛玷汙了一樣。然後怒氣衝衝的跑到講台上大罵著“誰******剛才脫了我的褲子,給老子站出來。”教室裏一片安靜,但頃刻之後,又是一群人把他抬出去,樓道裏又是他撕心裂肺的喊罵聲。偶爾也能聽到有人大喊“你喊破喉嚨也沒人救的了你”大便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因為等我們到了高二就分文理班了,他也就不是我們的班主任了。後來分不清也無數次的淩辱後也就習慣了,他會當眾脫下褲子對著眾人大喊“他們的有什麼好看的。”後來也沒人在看了。同學們說分不清變浪了。慢慢的也有一些壞學生教他各種香煙的牌子和價格,教他好多壞的事情,他們良苦用心的也是希望分不清能夠快點成長起來。在去學校門口的路上,分不清說“王金偉,你怎麼喊張曉聰不喊著我啊?”王金偉說“我覺得你不像個好人。”汪精衛總是愛說肺腑之言,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分不清又在一旁嘮叨道“我咋就不像個好人了,王金偉你給說清楚,你說不清楚我給你沒完,我不像好人,我要不是好人世界上就沒好人了。。。。”我們簡單的買了一些必用品就回宿舍了。這時都下午了,還是早晨在家裏吃的一點早飯,現在早就饑腸轆轆了。我從櫥子裏拿出煎餅和鹹菜,就著熱水坐在床上吃了起來。汪精衛也從櫥子裏拿出煎餅和鹹菜,他走到我跟前,說“張曉聰,我嚐嚐你那個鹹菜是啥味的。”我給了他一點鹹菜說“你嚐嚐。”他吃了一口,細嚼慢咽的細細品嚐了一會,說“你的鹹菜怎麼比我的鹹菜好吃多了啊?你嚐嚐我的。”我在床上騰出一點地方,他坐在我旁邊一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煎餅一個接一個的,好像怎麼也吃不飽一樣。這些記憶就好像那罐頭瓶裏的鹹菜一樣,放的時間久了也會發黴,但打開,總還是能感到鹹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