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經曆過那段歲月,許是因為相同的出生方式,Jason有求必應,“禮物太多了,自己去拆吧,都在車裏。”用手一壓她的小腦袋,“老頭子找我,你就先自己忙一會吧,我先上去了。”
雪莉一聽驚愕得不得了,也是要是沒有傳喚哥哥是不被允許進入的,“那你小心點,那老頭這幾日都有點怪。”
“去拆禮物吧,裏麵有你未來的大嫂挑的啊。”不認小妹這麼擔心,故意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果然小丫頭高興得差點沒拍手叫好,一溜煙的跑走了。
雪莉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許她是一個被寄予厚望的正統孩子,卻並不是以正常的方式受孕的,這一點並不是秘密。父親在哥哥八歲時死去,而哥哥卻大了她整整十二歲,一個死去的人怎麼還會有孩子呢。
唯一的哥哥過繼給了三叔,那麼自己應該是母親最後的搏命希望了。
是個女孩,母親,應該很失望吧。
冰冷的家庭讓她過早地了解等待是不會有結果的,她不斷討好著長輩們,得到的隻有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久而久之真正的她在哪她都不知道了。然而,卻在那個被排擠的半個血統的哥哥身上找到了一直想要的東西——關懷。其實人真的很奇怪,他可以為了一個渺小到讓其他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奮不顧身甚至萬死不辭。也許我就是這個人吧,為了哥哥什麼事都能辦得到吧,雪莉看著滿車的大包小裹,看是開心的拆著包裹。
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能讓哥哥又想要定下來的心呢,是上回那個女人嗎?如果是哥哥小妹隻能祝你好運了。
雪莉動動手指,綻放一個隻屬於十五歲的笑容“拆禮物嘍!”
記憶中的影像已經模糊,他甚至不記得拐過彎後究竟要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太遙遠了,是二十年前,還是十年前,上一次似乎也沒有走到過盡頭過。就像是驚鴻一瞥後未來得及記住就被人生生拉進現實,可什麼又是現實呢?
大媽的冷漠,小妹的天真,米歇爾的狡詐,三叔的鬱鬱不得誌,太上皇的不聞不問,還是這些雕刻在扶手上牆壁上永不消逝的痕跡,也許每一個都是真的,但都不是屬於他的世界。
越過樓梯站在空空如也的走廊上,不知所措。
陽光透過玻璃打在他頎長的身軀上,微微上揚的側臉,深邃的綠眼,眼睛裏有迷茫,有痛苦,就是沒有了侵略。
那一瞬間站在門前的老人,丟看了拐杖,睜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陽光下的人。
背對著光的臉,那輪廓,分明是他失去多年心愛的兒子。
恍然又回到了那個時間,倒退了二十年的時光,那個失去他的早晨,那個離他而去的早晨。
“我想娶她。”說話的人聲音中有著難得的任性。
“不行,你是什麼身份怎麼可以娶一個已經瘋掉的人。”一意孤行的老人斷然否決了。
“事情會造成這樣也是我的責任,我要承擔著一切。”男子低下了平素高昂的頭顱,雙手緊握成拳。
“你是我的接班人,你是整個家族的希望,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你的家人。”
“她也是我的家人,我們,我們甚至還有一個孩子。”
“別提那個雜種,你不是沒有侵犯過她嘛,這種事給點錢就完了不是嗎。”
“她不一樣。”
“她怎麼不一樣,退一步講,就算我答應那你屋裏的女人怎麼辦?”
“可這次不一樣,我真的愛上了她,對不起,父親!我不想後悔,這一刻走定了!”急速跑開的身影,還來不及抓住就已經無影無蹤了。
不出三天派出去的偵探就帶回了消息,他心愛的兒子,死在了那個他一生都沒有去過的陌生地方。一時間老淚縱橫,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恪守祖訓的蒙巴特家族的族長,隻是一個失去心愛兒子的老父親。然而那樣的慟哭,並沒有喚醒沉睡的男子。等待他的是另一個重大的消息,遺囑裏出現的陌生名字,讓整個家都沸騰了。
二兒媳冷漠的眼滲著晶瑩的淚珠,本以為十年結發夫妻,雖不愛卻不至於背叛,而今孩子都八歲了,隻小了女兒一年,這個總是能做好一切表麵工作的人死後居然讓她這麼下不來台。
他實在是想看看這個能迷倒兒子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絕色,大人沒接回來,接回來的男孩倒是讓他從心裏震撼著。這樣的眉目,隱隱能看出愛子小時候的模樣,甚至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回頭時那雙家族標誌性的綠眸裏,多了一份沉穩,一份淡然,這樣的孩子會做成什麼呢?
放任那群唯我獨尊的孫子去招惹,沒想到所有人都蹭了一鼻子的灰,連那個從不動手的米歇爾都加入了戰鬥。這才是我的孫子,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這才是他的兒子。
拋下手裏握了許久的報告,報告上是一個女人,枯瘦的形態,突出的顴骨,唯有那雙眼睛還能看出曾經有過怎樣的輝煌。
“傑兒!?”老人跌跌撞撞如同剛學走路的孩童,眼裏卻有著不顧一切的火光,“傑兒!”
老人的手死死的攥著他的衣服,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Jason愕然,他看到老人眼角分明有淚水滑過。這樣一個永遠在你麵前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老人居然在他懷裏放聲大哭,他叫的是誰,傑兒,那傑兒是誰?
Jason的手環過老人,麵對著這樣一個老人即便是陌生人都會讓他為之動容,更何況是他爺爺。手滑過老人的背脊,那挺的直直的背脊竟有明顯的彎曲,曾經那麼高大健步如飛的巨人,現在居然要靠著拐棍行走甚至可以窩在自己的懷裏,時間真是不等人啊,Jason心裏也涼了。
老人哭了好一陣,才漸漸緩過神來,那張臉有七分的神似,尤其是站在當年的地點,一下子觸發了老人在心裏積壓多年的情緒。
“你,跟我進來。”不著痕跡的推開Jason,老人釀蹌的向回走。
雙眼微紅,但高傲的自尊不容於許他有半分的失落,這才是身為王者的尊貴。
絕不低頭!
Jason緊緊跟著老人的步伐,斜睨著老人,真是不肯服輸啊。
“把門關上!”
Jason從善如流的關上門,見老人已經拿起拐杖,如一尊銅像般站在窗口“還記得你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嗎?那麼瘦,那麼小,也那麼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