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如果記住就是忘卻,我將不再回憶,如果忘卻就是記住,我多麼接近於忘卻。
——《如果記住就是忘卻》
我的腦袋像是漏鬥一樣,流逝的都是時光,與你的時光。
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南靜安穩的坐在凳子上翻看著報紙,糟了,忘了要告訴他後天要去意大利,真可惜,才剛有了新的關係就要分離,不過,恩師對我恩重如山,他應該會理解吧。等等,這張照片上的人好熟悉。
南靜將剛翻過的報紙又翻了回來,百無聊賴中自找樂趣。
這是……
手指不自覺的抖動了起來,幾乎要扯碎那張薄薄的紙。
照片上的男女郎才女貌相配的很,南靜的臉一下子雪白如霜,怎麼可能,他們……
他們怎會見麵……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Sunny……”
聽覺好像有那麼一刻不太對勁。誰在空曠的教室裏叫我?那聲音由遠及近綿綿不絕將我永遠包裹在裏麵,逃出去!逃出去!
“Sunny……”
別叫了!聲音由小至大,猶如鼓點般每一次都敲打在聽小骨上,震得喉嚨發緊恨不得大聲喊出來。走開!走開!
“Sunny!”雪兒送完婚紗察覺到南靜的異乎尋常,那樣煞白如牆壁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讓人感到不安,仿佛下一秒她就會隨風而去一般。
“不,不,我要逃,我要逃走!”南靜大叫一聲,開始不顧一切的奔跑。
“Sunny!”終究是晚了一步嗎?站在十字路口的雪兒喘著粗氣,來回的望著。南靜十數年的柔道功夫遇到人還是能自保,如是遇上這些銅牆鐵壁殺人不眨眼的車,那怎麼辦呢?慌了神的南靜能躲得開這些車嗎?
“Sunny!”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傳來,雪兒咬著著自己的臂膀,希望肉體上的疼痛能幫她把理智找回來。
“Jason,對,找Jason。”淚水糊滿了臉,精心勾勒的妝花了,聲音也抖得不行。還好南靜剛剛走得太急沒帶走手機,雪兒急忙掛了電話給Jason。
Jason開會一直都沒有關機的習慣,因為也沒有誰找他,幸好是這樣,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稱,Jason眼神不自覺溫柔了起來“先休息一下!”
“喂,怎麼啦?”
“Jason嗚嗚……南靜,嗚嗚……”打電話的不是她,可哭訴的內容裏卻是她,心不自覺的揪到了一起“雪兒?你慢慢說她怎麼了?”
“剛剛她看報紙看到了你的報道,和愛德拉的那一篇後就發瘋一般的跑走了,我、我不知道她跑哪裏去了,她、她會不會出事啊。嗚嗚……”
“我馬上就找,你在附近也好找找,我好怕她出事。”報道,和愛德拉,她不會是因為吃醋吧。Jason在心底想,卻又馬上否定了,不會的,以愛德拉的描述和南靜的反應,應該是與那一段沒有人知道的往事有關,糟糕!她會去哪呢?對往事一點也不了解的他應該去哪個地方找呢?
“散會!”Jason蹙眉道,聲音急切而粗嘎。
“可是,企劃部的報告……”
“我說散會,你沒聽見嗎?”冷眸一掃,企劃經理竟然將手上的資料撒了一地,想不到笑麵虎也會有真正發怒的時候。
“還有問題嗎?”一一掃過在場的眾人。
空氣凝重的連句話都插不進來,眾人迅速的收拾好東西急速離開會議室。
Jason坐了兩分鍾,直直的盯著撿報告的企劃經理,腦中反複的搜尋著一切信息。倒是這經理被盯得一臉的誠惶誠恐,越想早離開,手就越抖,越撿不起來東西。
Jason一個箭步起身,嚇得企劃經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Jason風一般的衝了出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經理拍拍心髒,再這樣來幾次怕是可以提前退休了。
撿完所有的報告紙,企劃經理剛從地上爬起來就對上一雙高傲的冰眸,“經理怎麼不走啊?”靜得一點聲都沒有,真是嚇人。這位爺比前麵的還不好惹,說不準哪天就換天了,企劃經理一臉陪笑的退出會議室。
真可怕!
米歇爾點燃了一支煙,看著紅光點點思索著,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能讓Jason放下正在開的會議,兼並布萊恩家族不是他這幾年來最大的願望嗎?那個女人真是有魅力啊。
吐出一個個煙圈,米歇爾笑得很清澈,清的讓他腦子裏的東西都不那麼渾濁了。
看來要搞垮Jason還是要從那個東方女人入手,人最軟弱的地方就是你的弱點。
Jason急切的心在見到那個讓他擔驚受怕的女人之後,多了不安。
這一點都不像他所認識的她,發絲淩亂的在空中飄揚,眼神是那樣的彷徨連他就在眼前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雪白的仿佛在一刹那間所有的血都凝固了,禁錮在心房。更別提白裙上的汙漬,左臂還有微微的擦傷。
Jason大步上前將他摟在懷裏,緊緊的。
還好,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他,她沒有躲到他想不到的地方真是萬幸。不管外人注視他們的目光,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帶到他的休息區。
仔細的,生怕打碎似的將她輕輕放在床鋪上,用力搓著連指尖都顯得蒼白的雙手,想讓她的血液迅速地流動不至於這麼冰冷。究竟遭遇過什麼連一張照片都能引起這麼大的反應,我到底該問清楚還是將往事塵封,這一刻,決定真的是好難。明明是為她著想的此刻卻深刻感受到她的絕望,實在是讓他無法說出,深怕怎樣做都是錯。
放下她的手,決定去衝杯牛奶讓她暖暖身子。
身子轉動還沒來得及踏出步伐,就被一股外力扯住了。
蒼白的手,青筋浮現,柔弱地,堅定地扯著他。
“怎麼辦,我們怎辦?她要來了,他也要來了。”她的頭低的那麼深,一如他深沉地眼色。
一串又一串的珍珠,印證重心引力般不住地下墜。
她是誰,他又是誰?
“我們逃吧!趁現在,對,我們收拾行李,總有無法隻手遮天的地方,我們逃走!”她的語氣堅定如磐石,“離開這,我什麼都不要了,陪我離開這裏,好嗎。”
“南靜,我們不應該消極的逃避……”Jason攬住南靜,用聲音安撫著,“我們不能永遠做逃兵,南靜,我在,我會一直在的,就讓我為你抵擋一下,不好嗎?”
她低垂的頭顱,烏鴉鴉的發擋住了麵容,他出聲安慰道。“逃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如果不逃就隻有死路一條。”她幽幽的語調訴說著生死,怎麼聽都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