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旁邊的小夥子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不住地折騰。又過了很長時間,小夥子站起來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過一會兒有出去了。不知道是催促醫生檢查治療還是與他們進行交涉。總之,入院後近四個小時,直到十一點多才輸上液體。第二天做心電圖一切正常,連做心電圖的大夫都驚訝地說,怎麼會這麼好呢?
還有一次。前不久,我住院檢查糖尿病的情況,醫生建議我做一次眼底檢查,護工與眼科聯係好之後我去了眼科住院部。一位護士在護理站裏麵坐著看報紙,我走過去問話,她似乎沒聽見,不搭理。我很納悶兒,猜想,這個護士是上了歲數耳背呢,還是耳朵本來就有毛病呢?忽然,她大聲嚷嚷起來:“你幹什麼?你倒是說話呀!”我大吃一驚。但我馬上明白,我猜錯了,她耳朵沒病。
“我是住院的,來會診。”“會什麼診?”“已經聯係好了,是你們讓我過來的。”“哪有毛病?”“檢查眼底。”“大夫不在,等著吧。”冷冰冰地說完又翻看報紙去了。
我等了一會兒,見無人理我也就離開了。回到病房,管我的大夫見沒做成檢查,馬上與眼科領導聯係還帶我去了門診。這回大夫倒十分客氣,認真檢查一番,說,眼底有毛病,需要做眼底造影。我知道,糖尿病時間一長會造成眼底病變,我也知道,隻做一些小檢查他們掙不上什麼錢。但我幾個月前剛在眼科做過全麵檢查,沒發現眼底有病,怎麼不到半年就會有事了呢?發展也太快了吧?我急忙將情況告訴大夫。大夫說他們(上次檢查的大夫)沒發現。既然這樣就做一次吧。
忙活了半天,終於檢查完了,結果是一切正常。我心裏當然十分高興,沒病誰不高興呢?可是,我們剛剛走出眼科診室,給我查病的大夫一句話卻讓我一下子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趕緊跟他們聯係,剛檢查的這一位,讓住院部給咱們科打款。”
朋友慢慢地說,我靜靜地聽。朋友終於說完了,我想勸勸他,卻無言以對。急忙調動腦海裏的存量詞彙,斟詞酌句,卻見朋友早已一身輕鬆,笑容可掬了。我知道,他將我這裏當成訴說心中苦悶的場所了。他尷尬,他苦悶,他訴說。他說完了,他輕鬆了,可他卻不知道,他的訴說卻令我輕鬆不起來了。
去醫院看病遇到的尷尬事誰沒有呢?號稱白衣天使的醫務人員都怎麼了?救死扶傷治病救人的方針沒有變吧?怎麼忽然都鑽到錢眼裏去了呢?這種情況是什麼原因做成的呢?什麼時候才能變好呢?
我腦海裏一大堆疑問,自己又解釋不清,一下午昏昏沉沉。轉念一想,這都是那個朋友一番話惹的禍,暗自盤算,今後他再來,先從貓眼裏看看他,如果又是哭喪著臉,一定不給他開門。
2008年處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