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總會猛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愛笑的她,會給未來的自己設想過很多很多心滿意足的生活。
彼時斑斕炫彩的歲月裏,有那麼一個人,時常會喜歡故作一番高深莫測對她道,“這世上的很多事,講求因果。”
那時候的她,總是不痛不癢地應付,“哦~”音調拖得老長老長,拉那個人的仇恨。
而今不過二十幾歲的她,卻總有一種往事如過眼雲煙的感慨。
“莫道造惡不報,直待惡貫滿盈。莫道修善無應,直待善果圓成。若有人間私語,天上聽若雷霆,不可欺心暗室,神目如……”
看到病床上的人闔目許久,若晚漸漸地將自己的聲音放低,將手中的書放置在一旁,起身將被子提了提。
不想,竟因此驚擾到了病床上的人,若晚有些過意不去。
好在病人為人寬心待人慈善,被驚醒也不過笑笑,倒先說自己的不是,“老了,精神差。”
若晚笑著搖頭,語氣放的很柔,“是我不應該動被子的。”
“你呀~”老人滿目慈愛看著她。
“睡了這麼久,渴不渴?”
老人點頭。
若晚十分嫻熟地將病床搖到適宜的角度,接著又倒了一杯水,用手測了測杯壁的水溫,剛好,這才放進吸管,將杯子放在老人夠得著的地方。
老人沒喝幾口被搖頭了,若晚也沒有勸,放下杯子,又去調了調病床傾斜的角度。
這時候,老人一下子突然想起什麼便開口問道,“阿皓說過今天下午什麼時候來?”
聽此,若晚的手一頓,麵容一僵,費了很大心神才壓下心中湧起的不適,扯開嘴笑了笑回答老人的問題,“說是四五點的時候會過來一趟。”
“這樣啊~”老人若有所思地應著,轉而便不深究這個問題了,問起了其他,“晚晚呐~,是不是剛才就一直讀經書給老婆子聽?”
很熟悉的問題,於是說辭也是不做多大改變,“您就不要看晚晚的笑話了,哪有你說的有這麼大的耐心,在您睡著的時候,偷偷去買了些糕點吃了吃呢。”
一如既往的將語氣變得有些撒嬌。
盡管自己都會被這樣的自己的嚇到。
又縱然,事實上這期間她並未有任何食物下肚。
不過說謊而已,她最拿手了,不是。
老人聽了她這樣的話,總是很滿意,往往都會連說了好幾次這樣就好的字眼。沒有太多的疏漏。
而老人每這樣說一次,若晚便覺得自己說前麵那樣的回答是個正確的選擇。
同時,這樣的主觀認知總是會被一個人冷冷地推翻,被他嫌棄地摒棄,丟給她四個字——自作多情。
那個人,便是是柯皓。
柯皓過來的時候,若晚還在誦讀她手中的佛經。
和善的老人信佛,無奈眼下年老身體不濟,天氣稍有偏涼便臥於病榻行動不便,又恐自己一日不修佛辱了佛祖。
有人一片孝心不忍奶奶勞累,遂央她誦讀經書。與其說央求,倒不如說是一時厭惡起她,一腳將她扔在這。不過,眼不見為淨,哪裏還由得她願不願。
許是她又派得上用處,才有抽空過來看看自己母親一說。
不過兩三句功夫,便讓他奶奶將自己放行,同他回去。
離開的時候,天暗風寒,身上的衣服還是前些天熱的時候穿的短裙,站立在夜色中,便不自禁覺得寒意四竄,全身微顫。
接她回去的人對此看都不看,見她落下也不過不悅地說一句,“快跟上。”
話裏有說不盡的不耐煩。
那個噩夢,又纏上她了。
夢的內容那一刻總是清晰無比,那一刻四肢百骸都在扯著她的神經,告訴她,好疼。
而真的,很疼。
玻璃碎片一點點割據著她的皮膚與肉,從刺開的傷口一點點嵌進去。
後背是無比冰涼的牆壁,冷得她發顫,卻沒有衣物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