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漫筆(3)(2 / 3)

應當說此言在我腦海中也留下了印象。然而真正感悟和理解,則是幾年後通讀了司馬遷的《史記》之後的事了。《史記》實在可以稱得上是一部奇書,它上起傳說中的黃帝,下迄漢武帝,記載了上下三千年的曆史,勾勒出帝王將相、官吏、學者、商賈、遊俠、農民起義領袖等社會各階層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它的最大特點是記事“不虛美,不隱惡”。大文學家蘇轍曾言道:“太史公行天下,周覽四海名山大川,與燕趙間豪俊交遊,故其文疏濛,頗有奇氣。”讀這樣的書自然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使人恍若受到了一次精神的洗禮。

孟子像其實,讀書養氣是古人曆來倡導的。孟子說:“夫誌,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那本很有名的《文史通義》裏也說:“凡文不足以動人,所以動人者氣也。”“吾養吾浩然之氣。”在讀書過程中,精神得到滋養,思想得到升華,胸腔自然激蕩著一股凜然正氣。所以欲錘煉品性,陶冶情操,認真讀書,“涵養吾氣而後可”。

當然,並不是讀什麼書都可以達到養浩然之氣的目的。若每日鑽研《厚黑學》之類的書,大約隻能長詭詐之氣;若沉溺於《金瓶梅》、《香豔叢書》一類的書,則隻能生綺靡之思,這似乎是不言而喻的。

23.“原型”熱該降溫了

這幾年,在報刊、廣播和電視等傳媒上,出現了一個引人注目的現象,即文學作品“原型”熱的日漸升溫。我們常常在某個早晨就被告知一個爆炸性消息:某文學名著(或小說或電影或電視劇)中的主人公原型找到了。如《小兵張嘎》中張嘎的原型,《沙家浜》中阿慶嫂的原型,《英雄兒女》中王芳的原型,等等,似乎一個早晨就從地平線下冒出來。最新奇的是筆者手頭的一篇文章,稱長篇小說《紅旗譜》中朱老忠就是以宋某某為原型創作的,並宣布住“在保定市城南”,“一個幽靜小院”裏的“朱老忠”之子欲續《紅旗譜》。看了真讓人如墮五裏霧中。由於工作關係,筆者接觸過一些梁斌談創作的文章,從未見到他把自己精心創作的人物形象硬貼在某位原型身上,不知該文作者的“創作靈感”從何而來。

稍有點文學常識的人都知道,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是作家對生活中的諸多人物進行廣泛藝術加工概括後創作出來的。魯迅先生六十多年前在談自己創作經驗時就說過:“人物的模特也一樣,沒有專用過一個人,往往嘴在浙江,臉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個拚湊起來的角色。”

事實上,如果按照某些人找尋“原型”的邏輯“創作”下去是相當可笑的:《紅旗譜》中馮蘭池的原型是誰?他的孫子是不是也有“幽靜的小院”可居呢?《圍城》中方鴻漸的原型是誰?《廢都》裏莊之蝶的原型是作家嗎?照此推下去,我們這個世界可夠熱鬧的。

現實生活中,我們許多英雄模範的事跡已非常感人,完全沒有必要硬往一些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上貼。我猜想,“創作”原型的熱情大半來自一些搖筆杆的先生。他們於寂寞中總試圖製造些“轟動”,於平淡裏常試圖攪起波瀾。殊不知這樣幹,不僅誤導了觀眾讀者,也損傷了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所以我們當給他們潑點冷水,使他們發熱的頭腦降降溫。

24.說不盡的《紅樓夢》

有人說《紅樓夢》是中國文人的精神家園,我是頗讚成的。《紅樓夢》自誕生以來讓許多人為之灑下一掬淚水,有多少文人的筆墨官司是圍繞她而展開的,就可知其魅力有多大了。正因為是中國文人的精神家園,所以她的語言、思想、結構、情節都是徹頭徹尾中國化的。外國人可以讀懂《三國》,可以弄通《水滸》,唯獨對《紅樓夢》,大約隻能莫名驚詫:一大家子人天天在一起吃吃喝喝,有什麼看頭?

曹雪芹先生為後人留下了許多謎。誰能說清作者的身世,誰能說清紅樓夢中的人物關係,誰能說準大觀園的方位……就在不久前,一家電視台播放一部關於曹雪芹祖籍的電視片後,立刻引來一場論爭。正因為她有數不清的謎,才讓文人墨客“為伊消得人憔悴”。王蒙從文化部長的位子上下來,有人問他首先想幹的事是什麼?他說首先想了卻多年的心願,寫本關於《紅樓夢》的書。著名作家劉心武正當創作盛年,撇下現實題材,硬鑽入紅樓之中,寫出了“秦可卿之死”的小說。可見,哪個文人夢中無紅樓呢?

不獨文人,政治家亦如此。毛澤東自稱至少讀了五遍《紅樓夢》。並說他“開始當故事讀,後來當曆史讀”。不僅自己讀,毛澤東還勸別人讀。他對表孫女說:你要不讀一點《紅樓夢》,你怎麼知道什麼叫封建社會。20世紀70年代初,毛澤東勸愛將許世友讀一讀《紅樓夢》。據說,從此許將軍就一直把《紅樓夢》擺在自己的床頭。

二百多年了,國人魂牽夢繞的竟還是這薄薄的一本《紅樓夢》,文學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

25.輸個明白

中央電視台到底是一派大家風度——雖然一百個城市的有線電視台已播完了《武則天》,但“任憑風吹浪打,我自閑庭信步”,依舊不慌不忙每天一集地播著這部女皇片,讓人急不得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