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三年冬,我與皇阿瑪商量冬至祭天之事。
突然有侍從來報,“冷宮裏死了一位娘娘。”
我與皇阿瑪皆吃了一驚,匆匆趕到居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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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一個女子懸掛於梁上,以為是她,那一刻,我隻覺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兒,竟是不敢上前看她。
侍仆將人解了下來,我偏了臉,半晌之後,皇阿瑪出聲,“是兆佳水怡。”
我長舒一口氣,急忙將奄奄一息的陳榭玉抱出居冥宮,奔乾清宮偏殿而去。
皇阿瑪著急的很,登時就叫人去宣太醫,待我至得乾清宮時,太醫已然候在了榻側。
她隻是十由散之毒發作,皮外傷重些,失血過多,隻需多加調理,不日便可醒來。
我長長的喘過一口氣,望向皇阿瑪。
“你留下陪她吧。”語畢,蹣跚而去。
望著那抹明黃,我突然不想再怨。
當年,他對皇額娘的恩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偏偏讓他遇到了陳榭玉,終於能一慰相思,焉何讓他不想擁有於她?
我對玉容又何償不是如此!
三日之後,陳榭玉終於醒來,我望著她蒼白的臉,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屋外,寒意正濃,我卻不覺得冷,老天終是待她不薄,經此大難,尚能含笑望我,真真是老天開了眼。
我極是感謝那名叫水怡的女子,違了皇阿瑪的旨,悄悄的將她安葬於離二哥禁所不遠的地方。
第二日,飄起大雪。
北京城的冬天便是這樣的,四季分明,夏天熱的透徹,冬天便是冷的浸骨。
未到乾清宮側殿前,便瞧見她立在屋外,雪棲滿她的肩。
至得她身前,擁了她,這樣冷的天,竟然穿的這樣單薄,我嗔著她,解下自己的鬥蓬,為她披上。
她開口問我,如何出得居冥宮。
我將水怡之事一一道來,又將水怡的信與手鐲交與她。
??那信突然隨風離去,她伸了手去抓,卻是什麼也抓不到,隻得眼睜睜看著它遠去。
我望著她平靜的臉,隻覺得心疼。
??她突地嘔吐起來,將雪染成了紅色,我緊了拳頭,在心中將胤禩罵了個千萬遍。??
“小玉,不要這樣,身子要緊。”我抱著她起來, “小玉,你既然明白水怡離開你的苦,便要想到,若是你有不測,我亦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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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她轉過身抱了我,開始哭,“皇上可罰了宜妃?”
??“罰了,禁足三月,罰俸一年。”
??“水怡的一條命,換不得她一條命麼?”她的聲音突然大起來。
??我將她圈的更緊些,低聲勸她:“小玉,忍忍吧,忍過了,便好了。”
??“王爺,小玉不想忍,忍得太過辛苦,亦太痛,小玉承受不住。”她哭的愈發的凶。
??“那也要忍,這便是後宮。”我一字一頓,隻希望她能想開些。
??“一個沒有一絲親情的地方,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爭?”她驀然仰天大叫,樣子卻極是痛苦。
??“你不爭,別人便要爭,當別人踩在你頭頂上以後,你會死的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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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平靜許多,窩在我懷中,不再說話,我卻知道她的疼。
榭玉,這便是宮廷,沒有一絲一毫人情味兒的地方,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不想爭,卻不能不爭。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皇阿瑪生辰將至,我正思索著該送什麼壽禮,暢春園的侍衛突然來報:雍王爺,萬歲爺遞下話兒來,叫您過去一趟。
我換了身衣裳,跟著他一同去了暢春園。
至得暢春園中,卻發現,陳榭玉正立在皇阿瑪身側,我驀地笑了,從今往後,又可以日日在皇阿瑪身側見到那抹藍色了。
皇阿瑪出了一道難題,要陳榭玉送他一份不一樣的賀禮,可真真是難住了她。
想皇阿瑪,一國之君,什麼好玩的、好用的東西沒有,想要不一樣,談何容易!
陳榭玉到底是陳榭玉,一場皮影戲和著一場貴妃醉酒,風靡全場,所有人都在叫好,皇阿瑪亦笑的極是開心。
我與陳榭玉得償所願,聖旨一下,她便是我的人,生生世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