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焚著檀香,老爺子酷愛這個味道,總覺得這個味道很好的闡述了高人一等這四個字,而這個味道對於白慕楓來說跟在土裏埋了三四年的屍體再把它挖出來暴曬在空氣中的味道沒什麼區別,簡單點來說就是死人的味道,二妹白靜嵐還沒有去倫敦以前曾覺得白慕楓的形容有些誇張了,白慕楓用一種涉世未深的憐惜目光盯得她頭皮發麻,隨後甩出一句,“等你有一天躺倒棺材裏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現在的你有多麼的天真爛漫。”
白老爺子坐在騰龍圖案的書桌前翻閱著什麼,純金框的老花眼鏡框住了他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即使這個老頭子已經六十有餘,但歲月除了給他留下滄桑以外似乎還教會了他如何看透人心並使其為他所用,所以白氏企業的真正掌權者,江南白家的家主白雍。
他頭頂的房梁上懸掛著他親自書寫的四字牌匾——厚德載物,在白慕楓看來他隻做到了後麵兩個字,並且做得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白意君畢恭畢敬的站在他的身後,眼神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白慕楓突然想到了慈禧身邊的李蓮英,老爺子注意到了白慕楓的到來,他直起身子抬起了頭,雙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慕楓啊,聽說你裁掉了兩個部門主管,為什麼沒有事先跟我報告呢?”
白意君嘴角翹得老高,他永遠都在不留餘力的做著告狀這件事,並且成效顯著,因為在白老爺子眼中白氏集團排在第一位,他這個白家唯一的男孫白意君排在第二位,在白慕楓仍能給白氏企業帶來效益並且白意君還無能力接手白氏企業時,白慕楓的地位始終還是在白意君之上的,所以諸如此類的責問白慕楓也習以為常了。
她出色的扮演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孫女為老爺子沏好了一壺茶,小巧玲瓏的紫砂茶杯遞到老爺子的麵前,老爺子接過茶抿了一口,笑容漸漸在嘴角漾開,趁著這個時機白慕楓像是一個手握真理的政治家,有足夠讓人啞口無言的能力,“爺爺,我記得您曾告誡過我,對於腐蝕白氏企業的蛀蟲,必須毫不猶豫的一腳踩下去,無論它爬得有多高,我一直秉持著這一點,所以我沒有猶豫,您也知道商場上有太多的突發事件,為了貫徹‘毫不猶豫’這四個字,我隻能先斬後奏了。”
老爺子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剛染黑不久的頭發似乎又出現了幾根白絲,他老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慕楓啊,你……做得很好……可是你要記住,白氏企業的掌權人永遠隻能是我白雍,你在為我打工。”
“當然,爺爺,這一點我牢記在心。”
白意君本來準備了一堆指責對白慕楓口誅筆伐的,可現在被她幾句口不對心的蜜語全都化解了,他的不甘全寫在了臉上,“爺爺,豐岩島的叫價不如交給慕楓去做吧,我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豐岩島,這個開發潛力巨大的海島一直被老爺子視為囊中之物,如今被政府拿出公開叫賣,老爺子早就是心動不已了,如果誰能將這豐岩島拿下無疑能讓老爺子將更大的權利交托,這麼一大塊肥肉,白意君這隻餓狼沒有理由輕易交出的,可他既然給了,白慕楓沒理由不要的。
其實即便白意君不說,豐岩島的事他也是要交給白慕楓的,在白氏能做好這件事的也隻有他這個心思縝密如千年狐妖的孫女,可惜的是她隻是孫女。
老爺子開了口,豐岩島他誌在必得,“慕楓啊,無論你用什麼辦法,豐岩島必須是我們白家的。”
白慕楓欣然接受,站在老爺子身後的白意君笑得如同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可是他忘了,白慕楓是一隻沉睡的獅子,她的獠牙上沾滿了毒汁,並且她在咬人之前會先對你笑得燦爛如花,正如此刻一般,“爺爺,我想您一定還不知道在沒有花費一分錢廣告費的情況下我們旗下的酒店登上了八大雜誌的封麵吧,具體內容我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裏了,我想白意君應該很樂意留下來為您講解一番,畢竟他是這件事的功臣。”
白慕楓轉身出門前停了下來,或許她覺得還不過癮又給白意君補上了一刀,“白意君,或許你應該先讓爺爺服下降壓藥。”
白慕楓走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就聽見了老爺子的低吼還伴隨著杯盞碎裂的聲音,真是悅耳動聽,她拿起電話的同時,門鈴響了,她對著電話那頭吩咐著,“西林,我要豐岩島的全部資料。”
門鈴響起,她掛了電話走下樓梯,看著不遠處張開雙臂向她飛奔來的人影不自覺的撫上了太陽穴,隻聽一聲仿佛魔咒般的呐喊,“姐,I’mcome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