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摩恩紀元六一二年,六月十四日,星期二。
時間是一把殺豬刀,而揮動這把刀的絕不是屠夫或者上帝之類的角色,瞧瞧,能把一個朝九晚五的帝國探員折磨得如此不堪的,除了那沒完沒了的加班任務,還能有什麼。
打開廉價公寓的老舊防盜門,蘭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沙發上,他用力抓了下頭發,指縫間帶落的將近二十根發絲告訴他,如果明天下午在踏進卡米兒探長辦公室門口之前,關於本地黑幫老大凱裏·本拉被綁架謀殺一案依舊沒有任何頭緒的話,那麼很榮幸,他也即將成為標誌著成功人士的“地中海”一員。
短暫的休息之後,他開始從公文包裏拿出厚厚一疊紙張,每一張紙上麵都烙印著一位與凱裏·本拉一案有重大嫌疑者的信息,有在生意上保持著非法交易的合作夥伴,也有曾經和凱裏·本拉結因為搶地盤或者搶活兒結下梁子的仇人,甚至連凱裏·本拉近來睡過的幾個女明星的丈夫都在這上麵。
大約半個小時過後,腦細胞因為被數十個人物資料襲擊而死掉了大半的蘭斯腦袋裏突然蹦出這麼一個想法:“這會不會又是某個瘋子為了滿足自己變態心理而製造的惡作劇呢?”
是的,貧窮都能限製一個人的想象,那為什麼一個正常人的“慣性思維”不能呢?何況在此之前並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案例,抵抗戰爭之後,因為先驅者這一人群的出現,在帝國各個自治府時不時總會蹦出那麼一兩個怪胎,他們像是瘋子一樣,沒有選擇性,沒有目的性,仿佛無論做出怎樣非人道毀滅的事,於他們而言都是合情合理的。
“該死的家夥,他怎麼會招惹到那樣的瘋子!”
習慣性的低罵了一句,蘭斯開始為自己的聰明而感到一陣莫名的欣喜,警局裏那麼多人,似乎隻有他在嚐試把思維往這方麵帶入,任何一個能在體製中標新立異的人,雖然並不是全都成功了,但能成功的人絕不會是那群隻知道將時間用在打卡和迎合上級上麵白白浪費生命的家夥。
當然,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就急不可耐的先給卡米爾探長打個電話邀功,這樣做的後果無疑隻有兩種可能,“體製會強製性解除他對此次案件的參與權”、“體製會強製性解除他帝國警員的身份”。縱然在帝國時代,凡事都要講證據,不過,當這個“證據”如果不能讓大多數平民接受或者被迫接受,它依舊隻是極少部分人為了引起恐慌而製造的謠言,這是要被判刑的。
才三十出頭的蘭斯顯然還不想蹲大牢,但他覺得他不能成為和那些成天隻知道坐在辦公桌前談論咖啡該不該加糖一樣無聊的家夥。於是,他很果斷的放棄了已經推理過的所有可能,他開始著手於自己思想上的猜測,盡管這是個可怕且危險的想法,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帝國探員的“職業權限”,但他就這麼做了。
…………
夏夜的涼風就像是女人嘴裏呼出的誘惑氣息,它能充分挑起某個寂寞且幹燥的靈魂,然後街頭上就會多出一群自稱失眠患者的炸街一族。
行走在路燈交錯的大街上,夢魘第一次生出一種“我一定要把這群家夥的骨頭掰斷”的衝動,沒有目的性,沒有理由。
目測一了下,這群可能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的跑車一族有將近二十人,當然,這個數字並不囊括那些坐在副駕駛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豔女郎,有著自閉症傾向的夢魘從小到大就是個實打實的“女性絕緣體”,這即便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衣著暴露的年輕女性,但次數肯定也在一隻手的的範圍內。
“有事嗎?”
事實上在發動機的轟鳴聲驟減的時候這群飆車黨就已經將夢魘包圍了,他們盡可能的控製著座下野獸的速度,有規律且迅速的圍成了數個圈,似乎通過這種有組織性的炫耀方式才能讓他們的內心感受到來自“貧富差距”的高貴感。
麵對夢魘的詢問,其中一輛流光七型跑車的車窗裏伸出了一個年輕男子的上半身,他單手扶著車窗,向夢魘投來了頗具玩味性質的目光:“這位大叔,難道交警叔叔沒有告訴過你大晚上千萬別一個人在紐市的街頭閑逛嗎?你今天看報紙了嗎,連黑鷹幫的老大(凱裏·本拉)都被綁架謀殺了,你瞧瞧,這樣的帝國治安還真是讓人害怕呢?哈哈……”
顯然是為了要烘托年輕男人這句話的深層次意思,其餘車輛裏的駕駛員開始不停的轟空油,發出一連串有節奏的轟鳴聲,而年輕女郎們則盡可能發出興奮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