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江健三郎發現大江光對野鳥的叫聲感興趣開始,再到關注人工的音樂,長大後的大江光成為一名作曲家。1994年10月16日,在鐮倉市藝術館,成功地舉辦了盛大的大江光音樂演奏會。迄今為止,大江光的曲子已錄製了兩盤CD,在聽眾中反應強烈,尤其受到青年聽眾的歡迎。聽眾在給大江光的信上說:聽了你的音樂使我夜不成寐……而大江健三郎則風趣地說:如果聽大江光的音樂睡不著覺的話,最好再讀一讀他父親的小說……
名家評述
大江健三郎通過薩特的存在主義獲得的哲學要素——人生的悖謬、無可逃脫的責任、人的尊嚴——貫徹其作品始終,形成了大江健三郎文學的一個特征……大江健三郎說他的眼睛並沒有盯著世界的聽眾,隻是在對日本的讀者說話。但是,他的作品中卻存在著“變異的現實主義”這種超越語言與文化的契機、全新的見解和充滿凝練形象的詩,使他回歸自我主題的強烈迷戀消除了(語言等)障礙。我們終於對作品中的人物感到親切,對其變化感到驚訝,理解了作者有關真實與肉眼所見的一切均毫無價值這一見解。但價值存在於另外的層次,往往從眾多變相的人和事物中最終產生純人文主義的理想形象,我們大家全都關注的感人形象。
——諾貝爾文學獎授獎辭
末世的絕望和人類自身的深刻危機造就了《個人的體驗》的文學榮譽和崇高地位,大江所表現出來的靈魂再生的妄想意識源自於他超越種族和文化後的人文關懷的精神,以及人類如何共同麵對自身困境實現相互諒解的憂患意識。——牛伶俐《靈魂再生的妄想——評大江健三郎的長篇小說〈個人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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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節選自《個人的體驗》,描寫了鳥先生痛苦、動搖、掙紮的心情,細膩而傳神。
鳥和假眼醫生相互端端正正地鞠躬致禮,然後側肩走過。鳥回味剛才醫生的寒暄:那很好呀!等待手術的過程中衰弱而死,也就是說,既避免了抱回一個手術後變成植物人的孩子,也避免了親手弄死自己的孩子,隻是站在一旁等待孩子在現代化的病房裏潔淨地衰弱死去。並且,在這期間,忘掉孩子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這是鳥的工作。那很好呀!深暗的羞恥感又複蘇了,他覺得身體僵硬了起來。他和身旁來來往往的那些穿著各式顏色合成纖維睡衣的孕婦和剛剛生過孩子的女人們,也就是肚子鼓鼓蠕動著的人們和仍未脫離類似記憶和習慣的人們一樣,錯著小步向前走著。鳥的大腦裏的子宮,仍然包孕著一個不停蠕動的羞恥感覺得硬塊。與鳥擦肩而過的女人們,傲然地盯著鳥,每當這樣時刻,鳥總是懦怯地低下頭。這就是目送鳥和奇怪的嬰兒乘急救車出發的宛如天使似的那群女人。一個荒唐的念頭突然襲來,那以後,鳥的孩子的一切,可能她們都知道。也許,她們像巫婆一樣,在喉嚨裏這樣咕噥:現在,那孩子被收容在高效率流水作業的嬰兒屠宰工場,正安詳地衰弱下去,很快就會死的。那很好呀!
眾多嬰兒的哭聲,旋風似的卷起,襲來,鳥慌慌張張掃視四周的眼睛,與嬰兒室並排排列的嬰兒床上的孩子相遇。鳥逃似的一溜小跑。那些嬰兒好像都回頭盯著鳥。
在妻子病房的門前,鳥認真地聞了聞自己的手、胳膊、肩,然後是胸。如果妻子在病床上把嗅覺鍛煉得很敏銳,聞出了火見子的味道,那鳥陷入的糾紛將會多麼複雜呢?鳥回頭看看,想要準備好逃路的樣子。而那些身著睡衣的女人,佇立在走廊的暗淡角落裏,皺著眉,正盯著鳥。鳥想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但最終隻是無力地搖搖頭,轉過身,怯怯地敲門。這是在扮演突然倒黴的年輕丈夫的角色。
鳥一走進病房,背對著綠葉茂盛的窗子站著的嶽母,支著的兩腿蓋著毛毯,頭抬著,黃鼠狼似的向這邊窺視的妻子,在閃閃輝映的綠色中,都一副受到了驚嚇的神情。鳥想,這兩個女人驚恐悲傷的時候,臉形和體形的角角落落,都明顯顯現出血統相承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