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中譯本譯者吳正儀說:“(卡爾維諾)將寓言傳說般生動的有趣的故事情節作為抽象主題的載體,使深奧的思想得到形象的、有吸引力的闡發;他把古老的文學形式同現代思想意識奇妙地融彙成一體,既以傳統的方式使讀者從形象娠得到感悟,又以現代的方式啟迪讀踹思考,從中得到理趣。作品中呈現出一派明朗、樂觀的色調,開拓出現代派小說的新風貌。”
名家評述
三部曲《我們的祖先》就是用寓言式的人物、寓言故事的格調和所蘊含的哲理,從不同層次含蓄而又幽默地揭示了現代人想實現自我和向往自我解放的心態。《分成兩半的子爵》、《在樹上攀援的男爵》和《不存在的騎士》是各自獨立成篇的三個故事,卻貫穿了同一個主題思想。正如卡爾維諾在此書的《後記》中所分析的那樣:“我想使它們成為描寫人們如何實現自我的三部曲:《不存在的騎士》爭取生存,《分成兩半的子爵》追求不受社會摧殘的完整人性,《在樹上攀援的男爵》有一條通往人格完整的路,那是對個人的抉擇的堅忍不拔的努力,從而達到非個人主義的完整。這三個故事象征著通往自由的三個階段。”三個故事都發生在古代,卻以強烈的時代感巧妙地隱喻和展示了現代人精神世界裏最中心的問題,即人類存在的意義問題。
——沈萼梅《意大利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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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節選自《分成兩半的子爵》,該段落通過善良的子爵與邪惡的子爵的行為對比,彰顯了人性的複雜。
可是,從許多方麵傳來子爵有雙重性格的消息。孩子們在森林裏迷了路,他們膽戰心驚地被一個拄拐杖的半身人拉著手送回家。還得到他贈送的無花果和薄煎餅;他幫助可憐的寡婦們運送柴禾;他給被蛇咬的狗治傷;窮人們在窗台上或門檻上發現神秘的禮物;被風連根拔起的無花果樹還沒等主人出來就又重新種好了。
然而,與此同時,半邊身子裹在黑鬥篷裏的子爵繼續為非作歹:孩子被劫走,後來發現被關在用石頭封住的山洞裏;樹枝和石頭子兒撒落在老太太的頭上;南瓜剛熟就被人弄碎,純粹是惡作劇。
子爵有一段時間專門虐待燕子。他不弄死它們,而是使它們致殘,於是現在人們開始看見空中飛著爪子上纏著綁帶和捆上小支棍的燕子,或者是翅膀粘好或上了藥的燕子;有時一群燕子像從鳥類醫院裏治愈出院,小心地飛著。傳說是梅達爾鄉子爵本人治療的,真假莫辨。
以下文字節選自《不存在的騎士》:為什麼該騎士是不存在的?他將如何行使職責?這段文字將給讀者答案。
“您呢?”國王來到一位通身盔甲雪白鋥亮的騎士麵前。那白盔甲上隻鑲了一條極細的黑色滾邊,其餘部分皆為純白色,穿得很愛惜……在盾牌上繪有一枚夾在一襲寬大多年的披風的兩幅前襟之中的徽章……
“我是,”金屬般的聲音從關閉著的頭盔裏傳出,好像不是喉嚨而是盔甲片在顫動,飄蕩起輕輕的回聲,“哥本哈根和敘拉的圭爾迪韋爾尼和阿爾特裏家族的阿季盧爾福·埃莫·貝爾特朗迪諾,上塞林皮亞和非斯的騎士!”
“哈哈哈……”查理大帝笑起來,他將下嘴唇往外努,接著發出輕輕的吹喇叭似的聲音,好像在說:“假如我應當記住各位的名字的話,豈不是倒黴了!”可是,他很快皺起眉來,“您為什麼不揭開頭盔,不露出您的臉來?”
騎士沒有任何表示。他那穿著縫合細密的臂甲的右手更緊地揪住馬鞍的前穹,而持盾牌的另一隻胳臂仿佛因戰栗而抖動,“我對您說話哩,喂,衛士!”查理大帝逼問,“您為什麼不露麵給您的國王看?”
從頭盔裏傳出幹脆利落的回答:“因為我不存在,陛下。”
“噢,原來是這樣!”皇帝驚呼起來,“而今我們還有一位不存在的騎士哪!請您讓我看一眼。”
阿季盧爾福仿佛猶豫片刻,然後用一隻手沉著而緩慢地揭開頭盔。頭盔裏麵空空洞洞。在飾有彩虹般羽毛的白色盔甲裏麵沒有任何人。
“喲,喲!什麼也沒看見!”查理大帝說,“既然您不存在,您如何履行職責呢?”
“憑借意誌的力量,”阿季盧爾福說,“以及對我們神聖事業的忠誠!”
“對,對,說得好,正是應當這樣來履行自己的義務。好,好一個機敏的不存在的人!”
阿季盧爾福站在隊尾。皇帝已經巡視完全部人馬,他掉轉馬頭,向營行馳去,他年事已高,貪圖清閑,不想把複雜的問題擱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