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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感
通感,又稱通覺、聯覺、移覺或連帶感覺,指從感知、表象到意象形成過程中的各種感覺挪移、轉化、滲透和互通。比如,視覺與嗅覺的互通,味覺與嗅覺的互通等。藝術創作中運用通感可以具體、細致和多方麵地表達作者的深切感受,增強語言藝術的感染力。
在《惡之花》中,波德萊爾有意識地大量運用了通感這一藝術手段,對後世的文藝創作產生了重大影響。例如詩句:“有的香味嫩如孩子肌膚那樣,柔和像雙簧管,翠綠好似草原,——其餘的,腐蝕、豐富和得意洋洋,具有無限事物那種擴張力量,龍涎香、麝香、安息香、乳香一般,在歌唱著頭腦和感官的狂熱。”
在他專門闡述通感理論的詩作《通感》中,波德萊爾把詩人看作自然界和人之間的媒介。詩人能夠理解自然,詩人在自己的各種感覺中看到宇宙的統一,這些感覺隻是宇宙的可感反映。在他看來詩人可以理解更高的、精神的現實,詩人在本質上是明智的。詩人的宿命便是要破解外在自然世界中的各種象征符號,帶著人們穿越象征的森林,理解現實的內在含義。
“通感”的這一創作方法成為後來象征主義文學的旗幟。
名家評述
《惡之花》中的詩人是一個首尾貫通、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他有親人,有個性,有思想,有追求,有痛苦。他本是一個熱愛美的青年,卻在這個醜惡的世界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在狂熱的肉欲中泥足深陷,卻夢想著靈魂的遠飛高舉。他努力追尋天堂,卻步步深入地獄……《惡之花》的意義就在於:它袒露了在資本主義社會的夜氣如鉛的重壓下,在齷齪、醜惡事物的包圍中,一個憤世嫉俗的詩人的憤懣、仇恨、厭倦;渴望美、健康、光明、聖潔,卻又未能擺脫悲觀、頹廢;追求理想,卻又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的複雜心境。這也是一代知識分子的共同的思想情緒。《惡之花》在法國文學史特別是詩歌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
——王立新任子峰《歐美文學史傳》
精彩推薦
以下節選的《應和》與《憂鬱之四》是《惡之花》中的名篇佳作。《應和》是波德萊爾運用通感的典範之作,而《憂鬱之四》是對象征手法運用的最好詮釋。
(1)自然是座廟宇,有生命的柱子
有時候發出含含糊糊的話語:
人從這象征的森林穿越過去,
森林觀察人,投以親切的注視。
仿佛從遠處傳來的悠長回音,
混合成幽暗而深邃的統一體,
如同黑夜又像光明,廣袤無際,
香味、顏色和聲音在交相呼應。
有的香味嫩如孩子肌膚那樣,
柔和像雙簧管,翠綠好似草原,
——其餘的,腐蝕、豐富和得意洋洋,
具有無限事物那種擴張力量,
龍涎香、麝香、安息香、乳香一般,
在歌唱著頭腦和感官的狂熱。
(2)低垂沉重的天幕像鍋蓋,
壓在忍受長久煩悶、呻吟的精神上;
它容納地平線的整個兒圓蓋,
向我們傾瀉比夜更悲的黑光;
大地變成一座潮濕的牢房,
希望在那裏像一隻蝙蝠飛翔;
用膽怯的翅膀對著牆壁拍擊,
又把頭向腐爛的天花板亂撞;
雨水拖著那長而又長的水珠,
宛如一座大監獄的護條那樣;
有一大群無聲的卑汙的蜘蛛,
在我們的腦殼深處張開蛛網;
這時大鍾突然瘋狂暴跳起來,
向天空投以一陣可怕的吼叫,
如同無家可歸的遊蕩的鬼怪,
開始頑固而執拗地呻吟哀號。
一長列柩車沒有鼓樂作為前導,
從我的心靈緩慢地經過;
希望戰敗而哭泣,殘忍專製的煩惱
把黑旗插在我低垂的腦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