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相識(3 / 3)

少年金生就和街區的一群不良子弟廝混,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後來在一次實施團夥盜竊時手腳不利索被派出所抓住了,送到少管所勞教了三年。

三年後再回到社會上,他才知道母親已於一年前患病去世了,繼父也不知去向。金生沒想到自己重見天日時竟成了一個孤兒。

為了生存,沒多久他就和幾個社會上認識的人幹起了老本行,隨著年齡的增長,生意越做越大。

就這樣在社會上混了五六年,後來終於還是撞到了警察手裏,這次再也沒有年齡優勢了,法院一紙判決讓他在大牢裏待了八年,一年前才從幾百公裏外的監獄回來。

本來街道上給他安排了一個清理垃圾站的工作,每月工資四百元,可金生覺得自己不是幹這個差事的料,寧可在街上擺地攤。沒想到今天竟碰上了小時侯的舊友。

那時鄭剛早就開始了他的螞蟻搬家的勾當,他聽完金生的故事,潛意識裏閃現出一個念頭,這個老夥計進過兩次班房,對社會嫉恨如仇,膽子就不用說了,今後說不準有用著他的地方。

再說,小時候的玩伴自然也不同於別的人,從自己的角度來說多少還是有點感情因素在裏麵。

“你現在住哪裏。”鄭剛問道。

“我姨媽在城北有套舊房子。今年她回老家去了,我暫時就住那裏。”

“什麼時候我去你那裏看看,咱們今天既然碰見了,說明我們的緣分還沒完呢。”

“就怕你看不上老朋友呢,你現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了,那像我這樣窩囊。”金生沮喪地說。

“草!你再說這樣的話,咱這酒就沒喝頭了,什麼身份不身份的,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什麼時候我也會有落難的時候呢,難道那時你就不認兄弟了?”鄭剛豪俠地說。

金生拍著胸部說:“我靠,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老子雖光棍一條,卻還是把朋友義氣看得重,隻是我以前那些兄弟都散了,要不也不會到今天的地步呢。”

半夜時分兩人才分手,鄭剛把口袋裏的一千多元現金都給了金生。金生並沒有推辭,隻是將老朋友的手握了好一陣。

鄭剛開始渾身冒汗了,隻有光頭上仍是涼颼颼的。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金生你他媽的千萬不要再搬家呀,你現在可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就在這時鄭剛仿佛隱隱聽見了警笛的聲音,他心裏一緊立即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巷子裏一片漆黑,那些高高低低發展起來的私家產業在黑暗裏看上去都差不多,給人感覺就像是個蜂巢似的。

鄭剛憑著記憶摸索了很久,就看見了那個掛在門上的破燈籠,這個久經風雨閱盡人世變遷的破燈籠現在成了鄭剛的定位儀。

他四下看了一下,所有的窗戶都是黑的,唯有寒風的嗚咽聲。

他順著露天台階來到二樓,看看那個燈籠,抬手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

寂靜。耳朵趴在門上聽聽。一點聲音也沒有。加點力氣又敲了幾下,那嘭嘭聲在黑夜裏好像傳出去很遠。

窗戶上的燈亮了起來,門打開了。當那個高大的身影在燈光裏出現的時候,鄭剛感到一陣溫暖。當初沒來找他是對的,要不自己此刻可能正在敲張彩霞的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