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一監醫院的路上,小雅望著窗外一直沒有吭聲。尚平偷偷瞟了她好幾眼,原指望她會給自己解釋昨晚的事情,現在也不指望了。
女孩好像很疲勞的樣子,臉上徹底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就連那靈氣好像也減少了許多,放佛受到了致命的打擊一般。
尚平暗罵自己該死。昨天被家裏趕出來也沒見她多痛苦,還是不失平日的嬌憨,可和自己在一起一天都不到,就被折磨成這個蔫樣子了。看來什麼花到了自己的手上都要枯萎。
到了一監醫院門口就看見於永明在大門口叼著煙走來走去。尚平停好車按了一下喇叭,於永明就跑了過來。
\"天那麼冷,怎麼不在裏麵等著?\"尚平說道。
\"我在裏麵你怎麼進來,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於永明邊說邊不住地用眼光瞟著小雅。當小雅迎住他的目光時他又躲開了。
\"現在人怎麼樣?沒什麼大事吧?\"尚平問道。
\"發現的早,人倒是不要緊,可醫生說,你那女同學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誌了,一心隻想尋死,現在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就怕她再自殺。\"於永明邊走邊說。
尚平問道:\"這醫院條件怎麼樣,不行的話轉到好點的醫院治療。\"
於永明笑道:“你是忘記了你老同學的身份了吧,除非這個醫院治不了的病可以到外麵醫院就醫,隻要這裏能治就必須在這裏治。醫生說她沒什麼大問題,主要是思想問題,這個病哪裏都治不了。”
尚平聽了於永明的話,突然想起鄭剛來,問道:\"前一陣子鄭剛住院到底是什麼病,你給安排了嗎。\"
於永明笑道:\"那小子有什麼病,無非是想泡病號躲在醫院裏享福,看守所那些老油條都會這招,沒想到鄭剛學的挺快的。我已經給他辦了,這會兒還在二監醫院住著呢。\"
說著就來到了病房,不大的一間病室裏擺著六張床,隻是五張床都空著,隻有最裏麵一張床上躺著一個人。門口坐著一個穿囚服的女人,可能就是於永明說的看護。
陪同他們一起來的一個醫生喊道:\"張彩霞,有人來看你。\"半天都沒有聲音,醫生又要喊。
尚平擺擺手,走過去。隻見張彩霞一條手臂伸在被子外麵,上麵紮著吊針。散著頭發,眼睛緊閉著,仿佛一點知覺都沒有的樣子。
臉色很蒼白,但是很平靜。尚平覺得老同學似乎並不難看,隻是相貌平常點而已,此時看去那張臉卻顯得靜穆端莊。尚平疑惑地看了醫生一眼。
醫生說:\"你說話,她能聽見,她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尚平在旁邊的一張床上坐下,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一陣才低聲說道:\"你起碼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來看你嘛。\"
仍然沒有一點反應。尚平繼續說:\"我已經都問好了,你最多判五年,現在法律規定可以假釋,我有把握三年就讓你出去,三年很快就會過去。你何必想不開呢。\"
張彩霞依然老樣子,似乎生命早已離開了她的肉體。尚平忽然覺得自己的語言是多麼蒼白無力,跟一個對生命感到厭倦的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再說,她忍受的痛苦外人又怎麼理解呢。
想到這裏,尚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也許對你來說活著是痛苦,死了倒是一種解脫。不過活著的方式很多,如果你不願做生活的參與者,你也可以做個旁觀者。
如果你不願看人生的醜態,不願感受世態炎涼,你也可以看看日出日落嘛,這世界上又不多你一個人。你這樣死去有意義嗎?”
突然尚平看見張彩霞的嘴唇動了幾下。\"尚平。\"
聲音有點沙啞,不過好歹說話了,並且還記得他的聲音。\"上學那會兒你的口才就好,我那時就很佩服你。如果不是你老是仰著高傲的頭,我倒想和你做個朋友。可是……\"張彩霞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幾下就又沒有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