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梓靖望向我的眼神裏,似乎承載著千言萬語。
但我別無選擇,唯有默默點頭。
“……我答應。”
從方府出來,我隨意尋著個隱蔽巷道,便神行向郊外的桃花林去,
待行到了林子口處,我轉身向後道:“出來吧,別跟著了。”
空中撕開一道裂口,從裏走出一個穿長衫黃袍的道士,手持拂塵,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娘好修為,老道的遁空術果然瞞不過娘娘法眼。”
我使了個術法先將左肩的血止住,定了定心神。我早知張氏為保方梓靖今後萬全,定然不會輕易放我走,也早察覺到身後之人的尾隨,此戰避無可避。我引他到桃花林,一是為掩人耳目,二是為以桃樹為靈介通知小桃我此刻險鏡。我體力已所剩不多,再拖久了怕隻剩末路,唯有盼她速速趕來。
我又打量了那道士兩眼,此人骨相十分消瘦,印堂烏黑,一雙眼散發著陰狠的綠光,想來定然不是正經修道居士,平日走的多半是歪魔邪路。
“你便是那個向方夫人揭發我的‘高人’?你我素未謀麵,無冤無仇,為何偏壞我清淨?”我問道。
道士陰陽怪氣地答“老道別無他意,隻想借娘娘的內丹一用,他日得道飛仙,必當鼎力報答。”
我怒道:“凡夫俗子!也想靠邪途飛仙,簡直癡心妄想!。”
話音剛落,我便用靈力凝出折翼傘握於右手,向上一跳發動法術,先發製人,傘上二百零八片羽毛齊齊朝道士射去,震耳聲起,霎時塵土彌漫,周圍桃樹亦相繼折斷。
待地麵煙霧散去,那道士竟好生生地站在那裏,原來是用拂塵作大,化為罩麵護他周全。
道士又將拂塵收於手中,道:“白鶴一族代代相傳的‘翼雨’之術,果然非同凡想,隻是比起老道見識的,娘娘還欠些火候。”
話畢,他頓時用拂塵使術朝我衝來,我唯有見招拆招。
這道士雖是凡胎肉體,術法卻使得極其陰毒,十分不好對付。眼見他越逼越近,我肩上的傷口也越來越痛,我深知不能久纏,心念一轉,便借力朝地一蹬,於空中再次發動“翼雨”。
隨著塵土的飛揚,拂塵之下的道士傲然地搖了搖頭,道:“以娘娘如今的修為,想必此術最多也隻能使兩次。娘娘的內丹,老道就收下了,待老道飛仙成事,再給娘娘修個牌位,好生供著以謝今日……”
他後麵的話無法再說,因為我的傘刃已抵住他的後頸。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身上不知不覺中布滿的蘆葦草,密密麻麻的藤草從地麵一直纏到至他雙肩,這會他是連一根小指頭也動不了了。
“你這罩子使得倒是不錯,隻是護得住上空,下盤卻是毫無防備呢。至於那牌位嘛,我想我大抵是用不上了,你要不要留著自個兒用?”
“不不不…”道士連連討饒“是小的瞎了狗眼,不知天高地厚,竟將主意打到了娘娘…啊不,是奶奶身上了。奶奶大人有大量,求奶奶莫放在心上,放了狗孫兒一條小命吧,狗孫兒下半輩子必聽奶奶差遣…”
“啐,誰要當你奶奶。”
“是是是,娘娘美若天仙,小的醜陋不堪,小的再也不敢了……”
那道士著實是嚇壞了,又囉囉嗦嗦說了一堆,我一句也沒聽進去。我本不願殺生,想廢了他修為再放他離去。但我將將在重傷之下使出兩次“翼雨”,又召出葦草將其捆住,體力靈力均虧空不說,連內息也早已是翻湧不止,若他回去暴露了我的行蹤,張氏再派人來,哪怕是一個幼孩我也無法招架了。
思慮至此,我唯有下了狠心,道:“你這臭道士,不知害了我族多少同胞,留你在世上不過徒增殺孽罷了。”
不再聽他下文,我用力將傘刃向前推進了半寸。
眼見道士立時倒地,斷了呼吸,我終於無法再抑製體內翻滾的疼痛,一口噴出一股鮮血。
我仰麵躺在地上,最後映入眼簾的,是澄淨無比的藍天。
小桃,你好慢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