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親麵對離別(1 / 2)

絕對理智的人可能可以很好地戒除對別人的依賴,因為他們可以理智地分析、理智的思考、甚至是理智地認識到感情不過是對事物的一種反應,喜悅隻是因為自己擁有了什麼,悲傷隻是因為自己失去了某些,對於萬事萬物都不必過多的驚慌。他們追求事物的最優解,能夠忍受痛苦,在遭受痛苦的時候心想著這是無法避免的,也就可以防止過多的“感情用事”,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情緒爆發”。因為在他們看來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無可避免的,所以都是必然的。人一旦相信某件事情是必然的,那麼人對於這件事情的感情就會變得比較冷漠了,比如說有些宗教讓人相信受苦是必然的,那麼受苦就變得可以接受並且沒有那麼讓人愁苦了。

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是這麼理智的人,他們麵對親人的分離會感到難過,麵對美景會感到心情開闊,秀水就是這麼一個人。在吃晚飯的時候,秀水的眼眶比中午的時候更紅了,在新剛同她說了以後新明會跟宏岩一起離開之後,她的眼淚幾乎沒有停過,她依舊勞作著,依舊收拾整理著家,依舊做飯,但是她的眼淚總是一會兒便留下了,然後擦幹,過一會兒她又想到這件事情,於是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想到了什麼呢?最開始,她腦子裏想的全都是新明要永遠地離開自己,一直到他去往另外一個世界,她想著新明這麼小,他會不會害怕?他還那麼小,死亡對他該是怎麼恐怖的深淵呀!他如果害怕了,在遙遠的地方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替他遮風擋雨,給他安慰,哪怕是犧牲自己的一切也毫不退縮?他因為無助而瑟瑟發抖的時候誰來抱住他告訴他不用怕?他離開了我,我又該怎麼辦?生活又該如何繼續?即使是有新剛在,恐怕以後也要終日悲傷難過直到終老,即使是終老也再也見不到新明了。……

後來她想到了新明要去遠方的學校學習,而他去了外麵就要認識更多的陌生人。她以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孩子的父母的心思想,他如果在外麵受欺負了誰來保護他、開解他?他如果在那邊的學校因為自己是遠處偏僻地方的人而感到自卑該怎麼辦?他會不會因此而失去燦爛的笑容,從此鬱鬱寡歡,走路低著頭,臉上失去笑容?他會不會因為不分善惡而被人引入歧途,變成一個沒有道德的人,受人唾罵?他的修煉幾乎是不可能的,他該怎麼做?肯定是特別勞累的吧,他能堅持得住嗎?……

她又想到了是宏岩他們要把新明帶走的,她忽然覺得宏岩白柳甚至是那個躺著的雲鵠都需要承擔一些責任,她又想到了新剛,心裏對新剛也有一些意見了。然後又想到中午時候帶著新明出現的那個白柳,據說是他們在追一頭什麼野獸才會導致發生在新明身上的一係列事情,她覺得這些人對於她兒子與她的分離都有責任,認為是他們造成的。於是她對他們都有一些不滿了。

再後來,她開始回憶新明小的時候弱小無依的樣子,那時候新明才幾歲啊,那麼小,在地上走,走兩步就要摔一跤,跟他差不多時候一起出生的孩子都能平穩的走路了,可他卻好像很笨,就是走不好,讓她和新剛十分擔心他會不會有什麼病。她又想到了新明十歲的時候,她跟新剛帶新明去百裏樹那裏的學校報道,新明看到那麼多的人,害羞得躲到了新剛的腿後麵,一邊探著頭偷偷地看學校裏的其他人,新剛笑著對他說不用害怕這都是你的同學們,他搖了搖頭,躲在後麵什麼也不說。還有新明十一歲的時候,一天傍晚忽然生了病,那時候新剛不在家裏,而新明病情嚴重,都有些昏迷了,她隻能背著新明走到鄰村百裏樹的醫生家裏去,在路上走的時候天都黑了,那天的月亮特別明亮,新明在她的背上昏昏沉沉,胡亂地說著囈語,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月亮,然後無力地抬手指了指月亮,吐出幾個字:“媽,好亮的大餅。”……

她越想越覺得新明根本不能做到一個人去到那麼遠的地方修煉,還不如新明就在家裏,我們一家人好好得相處一年,新明一直想去大地方看高樓,我跟新剛帶上家裏所有的積蓄領著他去大城市,去平寧城看高樓,看王宮,讓新明快快樂樂得過剩下的一年。想到深處,她簡直都要忍不住去跟新剛和宏岩他們說,新明做不到的,他那麼小,什麼也不懂,還是讓他好好得過剩下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