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兒見狀一喜,還未來得及遁走,眼前紅衣一閃,棠兒隻聽喀拉一聲,手足關節齊齊脫臼,眉心也下了紅色封印。棠兒站立不住,委頓在地。
赤妖一招製敵,卻也消耗了自己所剩無幾的體力,羊脂玉一般的手臂開始發青,毒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赤妖勾了勾嘴角:“天帝那老家夥,製毒不錯……”
頭一昏,赤妖墮入了一團黑暗中。
三
漓昭站在木屋中,一雙手狠狠掐著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赤妖躺在木屋中簡易的小床上,眉心隱隱透出青氣。漓昭不敢碰她,不是怕這毒,而是赤妖的身子已經如一塊硬邦邦的木頭一般,早已沒了肌膚的柔軟彈性,這樣的她,讓漓昭心發慌。
漓昭轉頭,墨玉色的瞳仁裏閃過狠厲。牆角被綁做一團的棠兒與他的目光相接,不由得渾身一顫。棠兒的目光從赤妖到漓昭,再從漓昭到赤妖轉了幾輪,她滿臉不可置信,而眼睛裏卻漸漸透出一股濃重的殺意。
“你就是那個當初把赤妖迷的神魂顛倒的男人?跳下高仙台竟然沒死?這不可能。”棠兒似是在試探漓昭,一對亂轉的眼睛不知在搜刮什麼主意。
高仙台?對於這個名字,漓昭並不陌生,當初在合淵海和海藍天南地北的瞎侃的時候,他們聊過至今被封存在魔界可觀過往煙雲的回錄鏡,那回錄鏡無所不錄,萬物萬生在其下無所盾形,而開啟回錄鏡卻是極難。聊過大荒極北之地萬年才生兩株的冰蓮,服下冰蓮可使人陡增數萬萬修行也可使人瞬時暴斃,無人參透其中奧秘,隻好歸於個人氣運。他們也聊過高仙台,那個令仙神聞之色變的地方。傳說墜落高仙台的生靈,不管是仙是神還是妖魔更遑論人與鬼,都無往生的可能,高仙台下湮沒的魂魄不知幾許。
漓昭隻是一個愣怔,棠兒已瞧出了端倪,見赤妖臉上青色越發濃重,不由得心下雀躍,卻又想著若是將這叛逆的一對雙雙捉住,可比赤妖一人分量更重。棠兒掙了掙,發覺竟無法撼動身上的繩索分毫,氣呼呼地道:“那誰,我不管你是誰,把繩子給我解了。”
初見時,那個瑟縮地仿佛要把頭低到胸口的黃衣女孩子不見了,現在隻是一個橫眉立目狼狽捆做一團的蛇妖。
漓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再不管她,而是上前查看赤妖的傷勢。
棠兒氣結:“這是六界至毒,隻有天帝才有法子解決。你放了我,乖乖隨我去天界,或許天帝仁慈,可留她一命。”
漓昭依舊沉默。
棠兒身上被剛才的雨水淋得濕噠噠的,手指粗細的麻繩一捆將濕衣服更是緊巴巴地貼在皮肉上,十分難受。額頭上還被赤妖下著封印,一點法力也無,本來偷襲成功棠兒很是得意,如今落湯雞一隻,這落差讓她分外惱火,再加上漓昭愛答不理的模樣,徹底激怒了棠兒。
棠兒:“你該不會是啞巴吧?”
漓昭緊閉著嘴巴,大腦卻飛速運轉著。赤妖躺在榻上,如常人無異,隻是如玉的肌膚上越來越深的青氣叫囂著主宰權。現在的赤妖,沒有解藥隨時都會斃命。而這毒卻是棘手至極。漓昭腦中空空如也,之前赤妖所說的種種他依然記不起來,不過他心中明確的知道,這時節天帝是見不得的,得從其他地方想主意。
棠兒見漓昭冥頑不化,將目光落在赤妖身上。中毒的赤妖雖然閉著眼睛一動不能動,但是神智是清醒的,棠兒心生一計,忽得陰測測地道:“喂,那誰,你畫的那副美人跳舞的圖,畫中人不是榻上這位吧,是蚌族公主對不對?”
漓昭謔地回頭。
棠兒繼續道:“若我沒猜錯,那畫中女子額上的紅珠隻有蚌族中的皇族才能煉製而成,而有身份能將它戴在頭上的人,不過三位,一位是老蚌王,然而她年歲已大,這種輕嫩的首飾是斷斷不會佩戴的,一位是逝去的蚌王妃,不過以你的年紀應沒見過她佩戴,剩下一位,便是蚌族公主海藍,而偏偏這位公主跳的舞不比榻上這位遜色。”
赤妖的手指狠狠跳了跳,卻再無動作,可見中毒之深。
漓昭注意到赤妖的手,深深地歎了口氣,可聽完棠兒的話,眼中的愁雲如撥雲見日般竟散了許多。
棠兒正驚異間,隻見漓昭握了握赤妖的手,便迅疾地出門去了。
棠兒氣得大叫一聲,然而聲音剛剛出口,奔出門的漓昭手臂一抬,一個物什流星一般飛來,正扣在棠兒嘴上,棠兒的尖叫都化成了一片含混的嗚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