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一路疾行,麵罩很完美的遮擋了他的一臉鐵青。盡管結果並非不可挽回,但是造成這種處境還是源於他的失誤。
回到那扇門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叩響。
“進來。”
走近書桌的他猶豫了,雖然回來路上想了幾十種方式來說這個消息,但真的麵對眼前的人,一下子又說不出口了。怎樣說,才能不為自己惹更大的麻煩呢?
“直說。”他久久不出聲,饕餮仍舊沒有抬起一直看書的頭,隻輕飄飄說了兩個字。
遲疑片刻,他說:“是......荊離門被她端了,門主和堂主一個沒漏。”
“嗯......”書桌後的人終於抬起頭,“那三個雜種會答應幫她做這種棘手的事?”
梟搖搖頭:“是她一個人做的,那三人甚至不知道她是去做什麼。”
“哦?一個人,那看來她出去闖蕩的這段時間也學到不少東西了,”饕餮饒有趣味的笑,但沒有表現出驚訝,仿佛理所當然會這樣,“你都看到了?”
“是,從她離開客棧後我就一直跟著,直到結束。”
把書擱在桌上,饕餮示意他繼續說。
“手法幹淨利索,嘍囉全部一劍斃命,不浪費多一絲力氣。她的潛行之術比從前更嫻熟,所以很順利。”
“看你的臉色,可不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啊。”饕餮靠在椅背上,盯著他。
梟清了清嗓子,他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突的加快了:“在和門主打的時候,她似乎無意中發現了我。”
“之後她就特別在意,一直分心搜尋我的位置,然後,”他的聲音帶著幹澀,“被對方幾次得手。”
“死了?”對麵的人臉色波瀾不驚,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酷,盯著一直放在書桌上的小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梟沉默了片刻,小心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沒有,但傷得不輕,後麵隨便包紮一下,沒怎麼休息就往回趕,那個韓青槐是大夫,如今應該性命無虞。”
“哼,”饕餮連眉毛都沒有動,似乎並不在意:“荊離門,那種雜碎還沒有能耐殺得掉她。反而你,”他雙目緊盯梟,“竟然能被她發現,有什麼解釋?”
梟沉聲道:“的確是我的失誤,沒什麼可辯解。”
他本以為對方會把那把小刀插入自己的胸膛,或者是一掌擊碎自己的天靈蓋。沒想到低著頭等了半天,對方還是毫無動靜。
“心思不要太活絡,知道麼,”饕餮的聲音比往日更為低沉,“師傅被弟子超越不出奇,但要是你不把這個當一回事,那就不配待在這個地方。”
他慢慢向後伸了個懶腰,順勢靠在椅背上望著梟:“她可是連我都下得了手的人,別大意了。時刻記得,就算是金絲雀,小嘴也是尖的。”
“是,屬下定會牢記於心。”
門開了又關了,房中隻剩下一臉陰晴莫測的饕餮。他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手搭在翹著的腿上,另一隻手擱桌上,指骨修長分明,輕輕敲打著桌麵。
半晌,他的嘴動了動,似乎說出某個人名。隨著這名字的喊出,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最終又落在那把經常拿在手上把玩的匕首上。
梟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承受滿腔的怒火,最壞的結果甚至是丟掉自己的性命,沒想到對方聽完後居然這麼平靜,他在那一瞬甚至懷疑即使自己告訴他那人不敵荊離門的門主,被殺了,對方也不會有更大的反應。
難道一直以來自己的感覺都是錯的?難道她在饕餮的心目中真的僅僅隻是曾經的最鋒利的劍,最得意的殺手鐧?
說不出得出這種結論的自己心裏是什麼樣的滋味,梟的思緒又回到幾個時辰前才發生的事情上。
“被她發現了”,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在她最後和門主的打鬥中,二人打了個不分上下。梟在暗處看她因體力下降,動作變得遲緩了許多,禁不住想要拔出自己的劍。
“不行。”他的腦中蹦出兩個字,如今兩人的立場早已不一樣,何況現在他來這裏隻是為了監視她。努力穩著呼吸,他小心隱匿起氣息。
不愧是荊離門的門主,鬥了上百招也未見破綻。反而她,動作愈發的遲緩。但也怪不得她,在這之前,為了解決那些手下,已經消耗了很多體力。雖然一直勉力支撐,但她身上的傷口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加,持續下去恐怕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