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非常繁華,但他們卻不住城中。馬車在城外兜兜轉轉幾個時辰,最後終於停在了一片林子前。四人徒步七穿八拐地走過林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寬闊,這林子後麵竟然別有洞天。一片湖,湖旁有一間竹子搭的屋子,那屋子不算大,卻十分別致。四人各自選了中意的房間住下,一時相安無事。
窗外正沙沙作響,深秋有這種大雨實在罕見。陸雲凡早就醒了,但因下雨天寒,貪戀被窩中的暖讓他並不想起床。
把雙臂枕在腦後,他漫無目的的望著房頂,這種天氣實在是太適合睡個回籠覺了。剛合眼,腦子裏不覺浮起一個身影。
昨天飯後暮歌嵐問自己:“明天是什麼日子?”
“九月十五。”
她點點頭,自語:“是了,我沒有記錯,也不知道明夜的月亮圓不圓。”
他懶懶睜開眼,細細聽了一陣雨,密密重重,看樣子說不定晚上也不會挺,哪來的月亮呢?又想起暮歌嵐昨夜期待的神情,一時沒了睡意。
洗漱穿衣的時候,他琢磨著九月十五是什麼重要的日子,難道是她的生辰?聽著不像,但也不一定不可能。如果真的是生辰,那他們幾個人應該做點什麼好呢?既然是同伴,那也應該好好慶賀一下。在暮歌嵐掩護他們撤退的時候,他覺得對方應該也默認了這種身份,隻是嘴倔不好說。
唉,這麼別扭的人,心裏事都不說出來,一點都不可愛,陸雲凡歎了口氣。但轉念一想過去的日子她可能一直都是一個人漂泊,心底又湧起一陣難過,還是個年輕的姑娘而已,這一路走來大概很艱難吧。
走到大廳中,見韓青槐和駱雲軒已經在了,前者擺弄著一盆植物,駱雲軒正慢條斯理的喝茶,見他來到便嘲笑了一句:“喲,陸少爺醒了,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床,睡得挺香啊。”
“哪來的日,下雨呢,”陸雲凡環顧著四周,“她上哪去了?該不會還在睡吧。”
專心打理植物的韓青槐抬頭:“一大早就出門了,起得比我還早,也不知道上哪去。”
陸雲凡走到門口,望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無故生出了些擔憂。他轉身走到歌嵐的房門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
“怎麼了?”駱雲軒看他舉動反常,疑惑問。
陸雲凡並不答話,徑自走進房裏,他看到歌嵐的琴安安靜靜的放在桌上不由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發現她的劍也放在不遠的地方,不由楞了一下。雖然他不清楚歌嵐的行事作風,但他明白一個劍客出門時不會輕易漏掉自己的劍的,更別說一個仇家有可能很多的殺手。
很反常,他擰著眉頭思索。其餘兩個人也圍上來,韓青槐也看到了劍:“這兩個她最寶貝的東西都在,肯定不會走太遠。還有,別說我不提醒你,女孩子的閨房是不能亂闖的,要是讓她知道,發生什麼我可不會給你治。”
駱雲軒站在窗邊也認同他的話:“這麼大雨正常人都不會亂跑,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照顧自己的。”說罷就招呼兩人出去,重新把門關好。
已經申時了,原本就昏暗的天色也慢慢黑了下來,但暮歌嵐還是不見蹤影。
駱雲軒走到門邊說:“這快天黑了,要不我出去找找她。”
“還是我去吧,”陸雲凡從屋裏拿了傘,“我還是能拿捏住她的。”
聽到後一句,駱雲軒張了張嘴,和韓青槐兩人對視一眼便重新坐下,兩人一副“兄弟我懂”的表情同時拿起茶喝了一口。
走出房子也沒幾步,衣衫已有些微濕,隻怪這雨太急,一把傘也作用不大。陸雲凡繞去屋後的亭子並沒有什麼收獲,有點鬱悶。
往回走時餘光掃到屋頂,竟發現上麵有個身影,心下一突,急急施了輕功三步並兩步飛了上去,定睛一看,還有誰,正是暮歌嵐,這人也不撐傘,隻是懷裏抱著一個罐子坐在頂上,呆呆的凝望著天,渾身濕透了也似毫無感覺。
心裏驚異的陸雲凡把傘撐到她的頭上:“你在幹什麼,這種天氣淋雨會得病的。”
“都下一天了,怎麼還不停呢,不停雨,月亮怎麼出來呢,”對方沒回答他,隻是口中喃喃,“月亮不出來可怎麼辦呢。”說著又舉起罐子往嘴裏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