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的麵色十分複雜,幾近扭曲,鍾艾的眼睛透過卓歸塵才緩緩向前,麵上是和煦的笑意,她拉著王夫人的手,親切的笑道,“這些日子,真是叨擾大家了,可正如王爺所說,如今國家大難,百姓受災,我們又豈能安然享受?王爺也是心急了些,俗語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身為女眷,雖是不能像男兒一樣上戰場,衛家國,但是,我們可以做好應作的,能做的,這可是大功一件呐。”
被鍾艾這樣一說,王大人的麵色的確好了不少,倒是王夫人的麵上有些激動,鍾艾曾經和她詳細的說了捐獻的事宜,並交代她負責這舒城裏的捐獻事項,正如鍾艾剛剛所講,正可是大功一件,既博得了名聲,又坐穩了地位,何樂不為?
鍾艾環顧了周圍,加大了音量,“我們此行,就是希望可以幫助那些受災的百姓,幫助他們重建家園,這缺不了大家的幫助,希望舒城的百姓們可以盡一份心,出一份力。”
百裏弦月冷眼看著人群中的響應,漠然看著那個女子的聲聲帶動,眼裏閃過一絲危險的弧度。爹,女兒要怎樣做,才能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圍觀的人群,都十分激動,他們終於看到了這位被京城人人稱道的清泉夫人的本色,不驕不躁,不喜不怒,永遠安寧平和,永遠善良雋永。
不知是誰,開的頭,“隻要夫人在,我們舒城百姓一定會幫忙的。”
又有人點頭道,“我們會支持夫人的,我們相信夫人。”
“有夫人在,我們安心了,宣州的百姓也會好起來的。”
鍾艾的臉上俱是笑意,她轉身對著那些善良的布衣平民,溫柔開口,“國是大家的國,家是大家的家,拜托各位了。”
王夫人轉首,對鍾艾點頭,鍾艾才緩緩行至馬車前,步履從容優雅,“歸塵。”她喚,然後他不喜言笑的容顏劃過一縷溫柔,深刻明晰,這個女子帶給他的震撼永遠也數不清,不論是動員鼓舞,還是微笑相攜,她能做到的遠遠比他能想到的多。
這樣的笑,這樣的寵溺,羨煞了旁人,就連單純如趙芊芊都隱約有了絲嫉妒,因為,他對他是如此的不一樣。
詩言的嘴角劃過一縷笑意,每至一處地方,鍾艾都會想方設法的動員當地的百姓,捐獻物資或者財務,以便更好的救災,每一次的效果,都出乎人的預料。
隻因為,她站在那裏,那樣單薄瘦削的身軀,那樣溫柔而雅的聲音,對著所有的人說,“我相信你們,拜托各位了。”
還有什麼能激起民眾的激情,還有什麼比人心更為寶貴?如果的如果,這個女子,所至的高處便遠遠不止這裏了。
詩言將目光挪到美麗安靜的百裏弦月的身上,頓時覺得,就算她有著令人窒息的美麗容貌,出塵清高的氣質,也遠遠不及鍾艾的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興許是自己偏心吧,隱約看到了白衣身後黑色的靈魂,許是肮髒,許是殘忍,絕絕不是真正寧靜之人應有的心態。
馬車終於上路,伴隨著王大人的舒心,伴隨著百姓們的祝福,在聲聲‘夫人安康’‘王爺珍重’的呐喊聲裏,終於漸漸接近了這些被災難傷害的百姓流民。
畫眉甚是不屑的挑了挑眉,“那個鍾艾,神氣些什麼,說的好聽些,是聖上親封的清泉夫人,說的不好聽,也就是個妾,若是王爺娶了正妃,看她到哪裏去出風頭。”
綠姬有些擔憂的望了望自家小姐,嗔怒道,“就你多嘴,光說能辦成事嗎?”綠姬對著百裏弦月淡然的容顏,微微開口,“小姐,今日鍾艾之表現,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心機城府,小姐可定要當心。”
百裏弦月這才緩緩睜開雙眸,帶著些朦朧隱約的迷惑,她白衣飄飄,十指蔥白如玉,她扶上額頭,聲音有些暗啞,讓人心醉,“走一步,便看一步吧。畢竟,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當初,又豈會有今日之算計愁緒?人生這盤棋,誰都沒有回頭路可走。
感知到了小姐沉重的哀傷,就連畫眉都不再多言,一路無話。
路上興奮矛盾的,以趙芊芊為最,她喜歡他,因為他頂天立地,因為他傾城絕代,俊朗非凡,她想要嫁給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什麼都無所謂。
可是今天,趙芊芊,那麼清楚明朗的看到了自己和卓歸塵之間的差距,他不會接受她的,不管她的一顆心是怎樣純淨充盈。或者說,隻有鍾艾,才有走近他的資格。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他願意。
若是自己,他定是不願意的。生平第一次,趙芊芊覺得不快樂,覺得難受,覺得……心痛。
她也許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卻清楚的知道,她是喜歡他的。
這個單純的姑娘,會擁有怎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