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胥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楚文信暴戾可恨,齊光陰險可恨,但最可恨得卻還是原本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他是一國之君,卻也是他們的父親,是她們的夫君,他操控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隻要他願意做,齊光的勢力就算再強大又如何。
可是他沒有,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為了平衡他的朝野,任何人、都可以放棄。
即便這些人,是他的親人,即便這些人對他盡心盡力忠心耿耿,可隻要他們的存在會稍稍動搖他的權位,或者隻是可能會被有心人利用,他都依然毫不留情地選擇了放棄。
就這樣一個人,如何配做楚國的天子!
楚文胥想著,狠狠地看向了楚皇帝,“沒錯,對於他們的死,你的確什麼都沒做,可就是你的不作為,才會讓他們毫無生還的希望。賢妃、許妃,他們對你盡心盡力忠心耿耿,沒有絲毫謀逆之心,可你呢,你不過因為忌憚齊家勢力,恐怕往深明察會打草驚蛇動搖你的朝政,你便充耳不聞,任憑齊皇後在楚國後宮為所欲為。”
“我大哥楚文修,事所有皇子之中最尊敬你的,他敬你是他父親,對楚國朝廷更是鞠躬盡瘁,唯一不得你心的,不過是他為了給自己的母親報仇,讓你的朝野因此傾動。他的以德服人,到了你的眼中成了結黨營私。他的為母尋仇又成了你眼中的鏟除異己。你就這麼用著你的疑心一步步地親手摧毀了他。”
楚文胥越說著,聲音也越發地激動起來,“你可知當年的天皇門太子之亂,同如今凱旋門圍剿可是同出一轍,齊光設下圈套引誘我大哥楚文修,讓他以為齊光謀逆在上帶兵於天皇門救駕。可你呢,卻隻因你的疑心和所謂的朝野平衡便治了他的罪降了他的太子之職。難道你未曾想過,若他真的要謀反,何故闖而複止,若他真的要反,你可知你身後的皇位,能坐到如今嗎?”
“你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可是也許他永遠都想不到,最後害死他的,也是他最尊敬的人。濰州大亂,他帶兵營救,心中絲毫不懷疑,也不懷疑朝廷的援兵,可是你呢,你隻因為朝廷鷹犬的幾句話,竟斷定他會在濰州起兵造反,遲遲不下皇令。援兵不至,我大哥活活被對方一刀一刀地砍死,屍體回城之後,身上刀傷無數,背上整整插了十三把箭。你如今還覺得,他的死與你、毫無關係嗎!”
“我……”楚文胥的話就好像一支支冷箭一般,震得楚皇帝心中一緊,他全然沒想到,楚文胥今日帶兵闖入乾坤殿來,竟然不是為的救駕,而是、而是要跟他算賬來了。
“你是他帶進楚皇宮來得,自然為他說好話,你怎知他當日不是要在濰州起兵造反,朕、朕這是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
“哈,好一個未雨綢繆!”楚文胥仰頭笑了一聲,“為了你的朝政為了你的地位,你連查都不查,就一個未雨綢繆,便置他的性命於不顧,這皇位、你是怎麼坐的下去的?他可是當朝太子國之儲君,難道你以為,他需要造反嗎?”
“朕……”
楚皇帝其實有的是狡辯的話,可不止為什麼,被楚文胥濃鬱冷意的眸子撇了撇,竟然覺得喉間一啞,什麼都說不出來。
楚文胥卻也似乎不想聽他多說,隻是止了幾分笑意,臉上的神色霎時冷了下來。
“皇帝,你覺得這些你都能撇的幹幹淨淨的話,那我母親呢?我母親的死,你又如何?”楚文胥猛地向楚皇帝看了過去,拳頭也是緊緊握了起來,“你覺得我朝中勢力單薄,是最好作為你的傀儡太子,可是你又忌憚母憑子貴,我母親因此在後宮之中能夠乘風而上,妨礙你楚國大局,便效仿古周公殺母扶子。這件事,楚皇、你又要如何反駁?”
“好你個楚文胥。”楚皇帝正了正身子,終於不打算說什麼好聽的話來,“你母親一個藥女的出身,身體裏還留著當初舊北皇朝的血脈,你覺得朕的皇宮裏能留得下她嗎?她這般卑微的身份,卻還能爬上朕的龍床,為朕產下龍子,難道還不能知足嗎?如今以她的性命換取他兒子坐上太子之位,已經足夠了,她應該感到慶幸才是。老九,朕念你畢竟是朕的血脈,如今冒犯於朕也是因為母慈子孝,若你拿下了齊光救駕有功,朕可以不治你的罪,太子之位,你也可以穩當當的坐著。可你若在這般以下犯上,可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