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淚兒頓時停下腳步道:“你這話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海東青道:“衝著誰,誰心裏自然有數,情願大吵一場,也不願意這樣悶著氣走路。”
朱淚兒道:“我的心情不好,你說話少帶尖帶刺的。”
海東青愣愣地道:“你為什麼要心情不好嘛?”
朱淚兒被問得一愣。
鐵花娘插口道:“這還用問,朱姑娘見不到俞佩玉,就像掉了魂,這種心情你們男子漢沒有辦法了解。”
朱淚兒被說得臉通紅,好在地道黑暗,沒有人能看見。
海東青道:“那也不至於這樣煩悶,這隻是短時間的分離,而且家師有意將朱姑娘收為女徒,這種天大的造化,高興還來不及呢。”
鐵花娘道:“那是你的想法,你曉得朱姑娘心裏作什麼打算?”
海東青討了一個沒趣,閉口不說話了。
於是三人又在沉默中繼續朝前探索,恨不得早一點離開這猶如陰曹地府的地方。
正走之間,朱淚兒突然停下腳步,神情緊張地道:“聽……這是什麼聲音……”
地道中不僅幽暗,而且寂靜得令人窒息,但在極度的沉寂中,卻隱隱傳來了沙沙的聲響。
那應該是衣袂飄風的聲音,或者是人類走動時的腳步聲響,但是因地道內回音太重,而無法分辨清楚。
那聲音輕微極了,好像在很遠很遠發生,而三人所聽到的也隻是回音而已,否則也將無從發覺。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地道中又有人出現了,正朝這裏飛縱而來。
朱淚兒比較機警,忙將鐵花娘和海東青拉成一串兒再貼近洞壁伏倒,屏息凝神,以候動靜。
就在此時,一條黑影夾著勁風飛掠而過。
那速度快極了,快得好像一陣風。
可惜的是三人都沒有辨清黑影的輪廓,那好像一頭夜鳥,又好像一隻巨型蝙蝠。
那黑影一閃而逝之後,三人仍舊靜伏不動。
又過了一會,朱淚兒突然發出自言自語的低呼:“奇怪?……奇怪?……”
鐵花娘輕輕扯了她一下:“什麼事值得連聲奇怪?莫非你發現什麼特異之處了麼?”
朱淚兒說:“沒有,但我覺得剛才的黑影好像是武林盟主俞放鶴,也許這就是所謂靈感。”
鐵花娘說:“他到這裏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朱淚兒說:“眼前誰也不曉得,除非我們再折返回去,暗中偷窺偷窺。”
鐵花娘道:“我可沒有這分興趣,簡直等於在地獄中摸索。”
海東青道:“我支持朱姑娘的提議,反正用熱蠟澆人的怪物已經被家師用‘先天罡氣’格殺了,再也不會出現此前的恐怖局麵,我們還怕什麼。”
朱淚兒堅持道:“假如是俞放鶴到這裏來,說不定和俞佩玉有莫大關連,說什麼我也要回去看看,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鐵花娘在兩人附和之下,隻好硬著頭皮同意,於是掉過頭來又朝地道深處走去。
石窟四壁燃著幾盞燈,昏沉沉的光亮下,一張石椅上坐著一位渾身黑衣的女人,她就是“墨玉夫人”姬悲情。
石窟內寂靜無聲,而姬悲情也是心無旁騖地端坐不動,她好像有什麼沉重心事。
她是一個性格十分倔強的人,經姬苦情提醒後,她也有點感到應付俞佩玉的方式有點欠妥,但是她情願錯下去,也不願意在任何人麵前承認錯誤。
石窟四壁冷冰冰的,但“墨玉夫人”的表情更冷,由於心裏起了疙瘩,情不自禁地脫口念著:“我錯了麼?……難道我真錯了麼?……”
她認為在這石窟內,甚至整個地道內都不會有外人的,縱然吐露心事也不會被人聽到的。
但是她估計錯了。
就在她話聲剛歇時,石窟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是錯了,而且錯得不堪想象。”
姬悲情猛地一怔:“誰?”
門外的低沉聲音道:“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你現在的情緒實在太亂。”
隨著話聲閃進一條灰影,竟是姬苦情。
姬悲情冷冷地投了他一瞥:“你怎麼回來得這樣快?”
姬苦情的臉色很難看:“你問錯對象了,應該問那小子為什麼決定得那樣快。”
姬悲情詫聲道:“你是指俞佩玉?”
姬苦情說:“不是他還有誰,這小子實在棘手。”
姬悲情急聲道:“他究竟決定了什麼事情?”
姬苦情說:“是我們最怕的事情,他已將‘閻王債’向江湖公布了。”
姬悲情穩不住特有的矜持,驚站了起來:“我希望你再清楚地講一遍。”
姬苦情苦笑說:“講兩遍還是那麼回事,其中不僅包括我們之間的秘密,還包括你跟俞獨鶴之間的醜聞。”
姬悲情的身子在微微發抖:“我要殺掉他……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他……”
姬苦情說:“現在才曉得應該除掉他已經晚了,誰也收不回來散布在江湖上的‘閻王債’。”
姬悲情怒聲說:“事已至此,你還在抱怨我。”
姬苦情搖了搖頭:“不是抱怨,而是事實如此,並且那小子刁滑得很,不知躲向何處,我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
姬悲情憤聲道:“那隻是時間問題,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他,而且要讓他死得很慘很慘。”
姬苦情頓了一頓:“不過還要同時再除掉一個人,他比那小子更可恨。”
姬悲情一怔:“誰?”
姬苦情說:“是我們的死冤家活對頭——東郭先生。”
姬悲情詫容又現:“這件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
姬苦情雙眼直冒怒光:“就是那老鬼替他撐的腰,我想你的本意不外乎想利用那小子以‘報恩牌’挾製老鬼,不料如今反受其害,誰也料不到轉變成這樣壞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