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來勢之快,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鐵花娘已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驚呼聲中,隻聽“嗆”的一聲龍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楊子江手裏不知何時多了柄長不到兩尺的短劍,這柄短劍不知何時架住了靈鬼的彎刀。
這一劍出手之快,也令人不可思議。
刹那間,隻見烏黑的刀光如一片片烏雲,向楊子江卷了過去,烏雲中卻不時有閃電向靈鬼擊出,雖然是刀如烏雲,劍如閃電,但兩人的腳步卻是紋風不動,而且也不聞兵刀交擊之聲。
常人看來,這兩人就像是在麵對麵地耍刀舞劍,根本沒有傷人之意,但是,俞佩玉卻知道這一戰的凶險,除了當局人隻怕誰也無法想象。
此刻兩人相距還不及五尺,以他們的刀劍,無論哪一招本來都可將對方刺個透明窟窿,但卻偏偏刺不著。
最怪的是,兩人腳下都未移動半寸,由此可見,雙方每一招都是間不容發,隻要落後半步機先,就立刻要血濺當地。
朱淚兒忍不住道:“這兩人為何總是站著不動呢,真急死人了。”
俞佩玉目光凝注,緩緩道:“隻因兩人出手,都是快如閃電,靈鬼一刀劈出,楊子江一劍已刺了回去,靈鬼隻有變招先求自保,而且連消帶打,乘勢反擊,於是楊子江也隻有變招自保,是以兩人雖然招招都是殺手,但也傷不了對方。”
朱淚兒駭然道:“如此說來,楊子江變招隻要差了半分,豈非挨上一刀了?”
俞佩玉望著海東青身上的傷痕,歎道:“隻怕還不止要挨一刀。”
要知靈鬼刀法之快,楊子江變招隻要稍慢,對方的彎刀就會乘勢而下,一刀連著一刀,再也不會放鬆。
看到海東青的傷痕,想到兩人出手之凶險,朱淚兒掌心也不覺沁出了冷汗,怔了半晌,才吐出口氣道:“這怪物是哪裏來的?怎地武功也如此駭人?”
俞佩玉歎道:“我現在方知道江湖之大,實是無奇不有。”
朱淚兒悄聲道:“楊子江雖也不是好東西,但總算幫過我們的忙,我們也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俞佩玉道:“你也想出手?”
朱淚兒聲音更低,道:“這怪物既然站著不動,隻注意著前麵的刀,我們繞到他背後去,給他一下子,他必定防不勝防。”
俞佩玉也不說話,卻繞到靈鬼身後,自地上撿起隻筷子,以“甩手箭”的手法向靈鬼背後擲去。
隻聽“嗆”的,又是一聲龍吟。
靈鬼和楊子江不知何時已換了個方向,再找俞佩玉方才擲出的那隻筷子,竟已削成七截,一連串釘入土牆裏。
朱淚兒竟未看出他是怎麼將筷子削斷的。
俞佩玉瞧了朱淚兒一眼,道:“如何?”
朱淚兒早已目定口呆,舌難下。
刀光劍影中,隻見楊子江麵色愈來愈凝重,那靈鬼麵上卻仍帶著微笑,笑容和他剛走進時完全一模一樣,絕無絲毫改變。
俞佩玉已看出兩人再鬥下去,楊子江隻怕要凶多吉少。
若論武功,兩人固然是半斤八兩,不分上下,但動手的時間久了,楊子江心裏總難免有所別騖。
他無論多麼冷酷鎮定,總也不是死人,想到自己的師兄身受重傷,自己的妻子武功低弱,自己若是一敗,後果就不堪設想。
隻要想到這一點,他心思就必然會有些亂,隻要他心思一亂,出手就難免會有影響,隻要他變招稍慢,就無可挽救了。
而這靈鬼看來卻隻是個空的軀殼,隻是具行屍走肉,若說他也會擔心焦急,那是誰都難以相信的。
海東青隻怕就因此故,所以才會傷在他刀下。
突聽楊子江長歎一聲,飛身而起。
他顯然也看出這麼樣打下去不是事,所以想改變身法。
誰知他身子掠起,靈鬼身子也跟著掠起,兩人在空中交換了七八招,落下來時仍是麵麵相對,不及五尺。
楊子江竟連改變身法都已遲了,對方的刀法實在太快,他隻有見招破招,在一刹那間反擊回去,才能化解對方的刀勢。
他已根本沒有時間改變身法。
這時,非但楊子江自己,連朱淚兒麵上都已急出了冷汗,鐵花娘更是麵無人色,全身都在不停地發抖。
俞佩玉卻突然向門外躥了出去。
朱淚兒雖然確信他絕不會是個看見危險就逃走的人,但他在這種時候忽然出門,朱淚兒也實在猜不透這是為了什麼。
當前的惡戰雖精彩,但她一顆心卻已懸在俞佩玉身上,就算楊子江和靈鬼的刀劍能禦氣而行,她也顧不得看了。
幸好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俞佩玉又已奔回,手裏竟已多了根連枝帶葉的樹,半年前他在殺人莊倒拔亭柱,曾驚退了昆侖、點蒼兩派的十餘高手,如今他見到靈鬼詭秘而急的刀法,心裏忽然想起了“以拙勝巧”這句話,當下就去揀了株海碗般粗細的幼樹連根拔了起來。
朱淚兒雖然知道他力氣很大,卻也未想到他在如此疲倦的時候,還有將樹連根拔起的神力,又不禁駭得呆住。
俞佩玉一麵走,一麵將枝葉全都扯斷,忽然大喝一聲,將樹幹向靈鬼身後掄了出去,這屋子雖然十分寬敞,但是,一棵樹掄起來縱橫何止十丈,隻聽“嘩啦,撲通”之聲不絕於耳,屋裏的擺設全都掃得精光。
靈鬼耳聽風聲,彎刀忽然自肋下飛出,反手一刀向後劈了下去,這一刀出刀的部位,實在是巧妙已極,令人不可思議。
怎奈打向他身後的已不是一根筷子,而是一棵樹。
靈鬼縱然內力驚人,但想用這小小一柄彎刀將樹砍斷,卻也是有所不能。
隻聽“奪”的一聲,彎刀砍在樹上,整柄刀都嵌入了樹幹裏,就在這時,楊子江的短劍已刺下,“哧,哧”之聲不絕,刹那之間,靈鬼身上、肩頭、背後,已中了十七八劍之多,血花點點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