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唐門暗器毒性的厲害,他們知道得最清楚,若是心脈附近中了暗器,毒性瞬即攻心,縱有獨門解藥也未必能救得了,若是麵目中了暗器,縱能解救,那挖肉刮骨之苦,也非人所能忍受。
是以他們先以手臂護住要害,服下解藥,仍怕毒性發散,要等到解藥之藥力運行全身之後,才敢站起來。
這邊四人受傷倒地,那邊的唐守方和唐守清已放下屍體,一左一右,自兩邊夾攻了過去。
這兩人不但曆練武功都比他們的同門強得多,而且行動也遠較謹慎,誰知就在這時,那棺材忽然“通”的自中間裂了開來,一分為二,分別向唐守方和唐守清兩人迎麵打了過去。
這棺材乃上好的柳州楠木所製,埋入地下數十年後,猶能保持完整,絕不會被潮濕的地氣所侵蝕腐爛,由此可見其堅固實無異鐵石。
但此人隨手一掌,就已將之劈成兩半,眾人都大吃一驚,唐守方和唐守清隻覺棺材的來勢如泰山壓頂,距離遠在一丈開外時,那強絕的勁風壓力已壓得他他連氣都透不過來。兩人大驚之下,也就地向旁邊滾了出去,隻聽“砰”的一聲大震,棺材飛出十餘丈後,才撞在牆上,震得粉碎,一片片碎木,四下飛激,隻要挨著的人都覺得痛徹心腑,狂呼失聲,沒有挨著的人自然紛紛走避,有的甚至躲在桌下,有的卻將桌子也撞翻了,杯盤碗盞“嘩啦啦”碎了滿地。
等到這一陣大亂稍定,大家才見到唐無雙的屍體旁已多了個青衣人,正背負著雙手,含笑而立。
唐門的弟子已將他圍住,俱是虎視眈眈,蓄勢待發,但此人卻仍然笑傲睥睨,旁若無人。
他不但年紀很輕,而且看來很斯文,也很英俊,隻不過神情有些懶洋洋的,像是沒有睡過覺。
滿堂的江湖客沒有一個認得此人的,誰也想不到這麼年輕的人,竟有那麼深厚的功力。
隻有俞佩玉和朱淚兒認得此人,但他們卻比誰都吃驚,因為他們也未想到此人竟是楊子江。
楊子江終於還是來了。
唐家的子弟劍拔弩張,一將他圍起,就待出手。
但唐琪已沉聲道:“退下去。”
這位唐大姑娘隱然已接替了掌門人的地位,一聲令下,唐家的子弟立刻全都退開,連唐守方也垂手聽命。
在如此混亂之中,也隻有唐琪還能保持從容和鎮定,她目光閃電般在楊子江麵上掠過,冷冷道:“閣下年紀輕輕,身手不凡,想必是高人子弟,但擾亂別人的靈堂,令生者不堪,死者受辱,這難道也是閣下師門的教訓麼?”
隻要她一開口,每個字的分量都不輕,此刻她不問對方姓名來曆,卻將一筆賬算在對方的“師門”上,正是照顧周到,可攻可守。
楊子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幾眼,笑嘻嘻道:“難怪江湖中人都說唐大姑娘潑辣厲害是條母老虎,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忽又頓住笑聲,目光灼灼,向大堂中四麵的吊客掃了一眼,朗聲道:“在下楊子江,雖非名人門下,也非世家子弟,但卻也不至於做出如此無禮的事來,今日在下此舉,非但絕沒有冒犯唐老莊主英靈之意,反是為了唐老莊主來申冤的,是以特別要請各位父老兄弟主持公道。”
他驚擾死屍,擊毀棺木等已犯了眾怒,但這番話說出後,大家的心情就又變了,每個人都已被他那“申冤”兩字所打動,都在心裏嘀咕著:“難道唐老莊主真死得有些不明不白嗎?”
唐琪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冷笑道:“原來那姓魏的就是你主使來的,你叫他在靈堂前搗亂,引開別人的注意,你自己才好在後麵搗鬼,是麼?”
楊子江淡淡道:“為了替唐老前輩申冤,在下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唐琪厲聲道:“莫說老父乃是壽終正寢,就算他老人家生前有什麼仇怨,也自有我們這些兒女來料理,用不著你管。”
楊子江道:“哦?你們真能管得了麼?”
唐琪道:“當然。”
楊子江笑道:“很好,那麼我們不妨先看看唐老莊主是遭了誰的毒手,再……”
他一麵說話,一麵已去拉唐無雙的屍身。
唐琪卻已怒喝道:“狂徒,你還敢冒瀆先父的屍身?我跟你拚了。”
她早已看出楊子江武功驚人,是以一直在忍著怒氣,未曾出手,但此刻似什麼全顧不得了,身形一閃,已撲了上去,十指尖尖,直劃楊子江的眼睛和咽喉,招式迅快而毒辣,一出手便是取人要害。
但俞佩玉卻知道憑她這樣的武功,要對付楊子江還差得太遠,朱淚兒更不禁暗暗替她著急。
女人總是希望女人能打敗男人的,可是朱淚兒又希望楊子江能揭破唐無雙的秘密,查出他的死因。
女人雖同情女人,卻更喜歡刺探別人的秘密。
這時唐琪一招攻出,唐守方、唐守清也雙雙撲上,三人出招雖有先後,但三麵夾擊,渾如一體。
楊子江笑道:“唐家的武功就隻這兩下子麼?”
他這十幾字說完,已將唐無雙的屍身自地上托了起來,唐琪、唐守方、唐守清攻出的三招,也不知怎地,全都落了空。
隻見楊子江身子轉動如陀螺,卻將唐無雙的屍身擋在前麵,唐琪他們若再出手,無論自哪個方向出手,都勢必要先打在唐無雙的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