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淚兒開心得幾乎要大叫起來,勉強壓低聲音,笑道:“應聲蟲已走了,你們聽見了麼?”
金花娘、唐玨都搶著道:“不錯,我們聽見了。”
別人更奇怪,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聽見,為什麼卻偏偏說“聽見了”?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朱淚兒笑道:“如此看來,那是真的應聲蟲了,因為他若是楊子江,就絕不會走的。”
俞佩玉顯然還有些不放心,試探著道:“他既然要來纏著我,為什麼又忽然走了呢?”
這句話說出來,四下仍然沒有回聲。
朱淚兒也等了半晌,才笑道:“這也許是因為他並不想找你麻煩,隻不過因為你借用了他的名字,所以他才來找你開開玩笑。”
金花娘也笑道:“不錯,現在他認為玩笑已經開夠了,也懶得再跟著你了。”
這頓飯他們吃得自然很開心,但俞佩玉還是很少說話,這倒並不是因為他還在擔心應聲蟲,而是因為他說話的機會很少。
有三個女人在桌上,男人哪裏還有說話的機會。
三個女人中,最沉默的自然還是鐵花娘,她一直在盯著朱淚兒和俞佩玉,似乎想瞧瞧他們是不是真的已成了親。
等到吃完飯,她就瞧出來了。
俞佩玉竟要了五間房,道:“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趕路,有精神辦事。”
他忽然向唐玨和金花娘笑了笑,又道:“隻有你們兩人的房子是連著的,中間還有道門,我雖然要了五間房,但卻並不是不通氣的老古板。”
金花娘瞟了唐玨一眼,兩人的臉都飛紅了起來,他們兩個畢竟還沒有正式成親,金花娘紅著臉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好好休息,那扇門絕不會用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大家全都笑了,連唐玨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金花娘的臉更紅,啐道:“你少得意,我先將那扇門鎖起來,看你還得意不得意?”
話未說完,她自己也笑了起來,嬌笑著奔入她自己的屋子,“砰”地關上房門,再也不肯出來。
俞佩玉拍了拍唐玨的肩頭,笑道:“今天晚上還沒有過完,還長得很,你也不必著急,機會還多著哩。”
他也笑著走進自己的屋子,現在他們雖然還在困境中,但最艱苦,最危險的一段總算已過去,大家的心情也都好得多了。
現在心情最好的卻是鐵花娘。
她忽然向朱淚兒一笑,道:“我大姐和姐夫還沒有成親,所以要分開來睡,但你們不是已經成親了麼,為什麼也不住在一起呢?”
朱淚兒瞧著俞佩玉進屋子關起門,心裏本就很不是滋味了,再聽這句話,她臉色更難看,怒道:“我們夫妻的事,用不著你來費心。”
她也衝進屋子重重關起房門。
鐵花娘望了望俞佩玉的房門,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她忽又長長歎息了一聲,幽幽道:“今天晚上的確還長得很,也許太長了些……”
金花娘屋子裏果然有兩扇門,一扇門在走廊上,還有一扇門,自然就是連著唐玨那間屋子的。
她連鞋子都沒有脫就躺到床上,翻來覆去的,似乎想快些睡著,但一雙眼睛卻總是忍不住要張開,去瞧那扇門。
那扇門後竟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唐玨難道真睡著了麼?他難道真能睡得著?
金花娘咬著嘴唇,忽然爬起來,悄悄地走到那扇門前麵,她躡手躡腳的,似乎生怕被人瞧見。
其實這間屋子裏除了她之外,連個蒼蠅都沒有。
金花娘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咬著嘴唇呆呆地出了會兒神,伸手想去敲那房門,但剛伸出手,又縮了回來。
到現在為止,門那邊居然還是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金花娘恨恨道:“你不來找我,難道是想我先找你麼?我就偏偏不找你,看你怎麼辦?”
她一麵喃喃低語著,一麵已又躺到床上。
這次她不但脫了鞋,連襪子都脫了,她望著自己那雙纖巧的、白生生的天足,也不知怎地,她的臉竟漸漸紅了起來。
難怪這家客棧生意好,他們的確將屋子收拾得很幹淨,連床單和被套都是新換的,還帶著肥皂的香氣。
幹淨的床單摩擦著她的皮膚,風輕輕地吹著窗子,很遠的地方,隱隱有歌聲傳來,唱的仿佛是怨婦思春。
老天呀,你叫她怎麼睡得著。
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腳趾,她的腳實在已走酸了,但是光滑的腳趾接觸到她的手,那感覺就好像……就好像……
她也說不出那感覺像什麼,隻不過臉更紅了。
就在這時,突聽門上輕輕一響,像是有人在敲門。
金花娘一翻身就跳下了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著腳就想去開門,但是手剛伸出來,卻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