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靈風皺眉道:“夠了,你難道還怕說得不夠明白麼?”
朱淚兒已聽得瞪大了眼睛,道:“她說的還是不夠明白,因為我還不太懂。”
姬靈風也忍不住一笑,道:“這種事,你還是莫要太懂的好。”
香香咬著牙道:“總之她開這妓院,也多半為了這緣故,這老太婆不但是個惡毒的女人,而且還是個淫猥的瘋子。”
俞佩玉歎了口氣,緩緩道:“但她現在已隻不過是死人而已,每個死人都是善良的,因為她再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人的事,那麼,你又何必再罵她呢?”
雖然已是深秋,但複壁中卻仍很悶熱,他們瞧了半晌,卻流出了汗——隻有俞佩玉流的是冷汗。
他終於發現那“氣派很大”的老頭子,竟是唐無雙,而那醜陋的獨臂人,竟赫然是江南王雨樓。
王雨樓自從在那小客棧中,被“瓊花三娘子”的“屍魔血刹大法”暗算後,現在才是第一次露臉。
而他的臉已完全變了。
從那兩半透明的珠子裏望出去,隻見他滿臉俱是殺氣,對世上每一個人似乎都充滿了怨毒之意。
而那唐無雙端坐在那裏,倒果然有幾分宗主掌門的氣派,隻不過神情似乎有些緊張不安,兩隻手不停地盤弄著桌上的一隻茶杯。
還有一個人,背對著俞佩玉,俞佩玉還是瞧不見他的模樣,隻能看到他的肩很寬,腰很細。俞佩玉將耳朵貼在牆上,就可以聽到屋裏的聲音。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那唐無雙立刻跳了起來,“當”的一聲,連手中的茶杯都跌落在地上,摔得片片粉碎。
王雨樓狠狠瞪了他一眼,雖然並沒有說什麼,但俞佩玉卻已立刻斷定這唐無雙必定是假的。
像唐無雙那樣的暗器名家,一雙手必定要非常非常穩定,有的暗器高手,甚至可以在一粒米上刻出幾十個字來,現在這人卻連一隻茶杯都拿不穩,這雙手又怎麼能發射唐門中那般精巧的暗器?
這人的麵貌神情的確和唐無雙一般無二,的確可以算是一件“完美的傑作”,隻除了這雙手。
唐無雙手上數十年的功力,畢竟是誰也偷不去的。
俞佩玉眼睛一亮,宛如在黑暗中忽然見到一線光明,因為他已發現這計劃畢竟並不是無懈可擊。
門外進來的人,隻不過是香香和幾個端著盤子的丫環而已,那唐無雙長長呼出口氣,又緩緩坐了下去。
燈光下看來,香香麵上的媚笑真是說不出的動人,讓男人一看,就忍不住會想拉她走到沒人的地方去。
就連銀花娘的媚笑,都似乎沒有她這麼大的挑逗力,因為銀花娘到底是“業餘”的,而香香卻已是“專家”了。
隻可惜王雨樓和唐無雙竟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香香等丫環們擺上酒菜,就扭動著腰肢走過去,伸手端起酒壺,故意將一雙春蔥般的玉手湊到他們麵前。
她腕上的翡翠鐲子“叮叮當當”地響著,她的笑聲卻比這聲音更悅耳動聽,不用酒,就隻這笑聲已足夠醉人了。
隻可惜王雨樓和唐無雙竟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香香還是沒有失望,銀鈴般嬌笑著道:“三位請嚐嚐我這酒好麼?這種酒我平日絕不肯拿出來敬客的,但今天卻是例外,因為隻有三位這樣的成名英雄,才……”
她話未說完,那唐無雙已瞪起眼睛,厲聲道:“你怎知道我們是成名英雄,是誰告訴你的?”
香香眼波流動,媚笑道:“這還用得著別人告訴我麼,我隻要一看三位的氣概……不是享有大名的英雄豪傑,怎會有三位這樣的氣概?”
唐無雙“哼”了一聲,道:“我們是做生意的,你看錯了。”
香香道:“三位縱然是做生意的,也必定是富可敵國……”
突聽“當”的一聲,王雨樓忽然將一錠金子拋在桌上,道:“你想不想要這錠金子?”
望花樓雖然是銷金窟,但這麼大一錠黃澄澄的金子,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情,還是不容易到手的。
香香垂下了頭,咬著嘴唇笑道:“你想要我……”
王雨樓冷冷道:“我隻想要你出去,拿著這錠金子出去,我們不叫你,你最好莫要進來。”
朱淚兒以為香香這次一定笑不出了,誰知香香眼珠子轉動間,還是嬌笑著道:“既然如此,就多謝了。”
她竟真的拿起那錠金子,就要走了出去。
背對著俞佩玉的那人忽然道:“且慢。”
香香回眸一笑,道:“還有什麼事?”
那人手一翻,伸了出來,手裏已托著朵珠花。
這朵珠花光澤圓潤,價值比那錠金子又高多了,大家的目光都不禁被這珠花吸引,隻有俞佩玉的眼睛注意他的手。
這隻手並不粗糙,手指很細長,洗得很幹淨,雖然提著馬韁趕了很長的路,但手上卻連一點髒都沒有。
這雙手看來並不十分有力,但卻十分穩定,手托著珠花,懸在半空中,就好像是石頭雕成的,動也不動。
香香胸膛起伏,喘息著道:“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美的珍珠,你讓我摸摸好不好?”
那人道:“你何必摸,你若想要,我就給你。”
這人的聲音果然很年輕,隻不過有些懶洋洋的。
香香嫣然道:“你明知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不要的,為什麼還要問呢?”
那人道:“你若想要,就留下來陪我喝酒。”
香香麵上露出了驚奇之色,忍不住去瞧那唐無雙和王雨樓,隻見兩人臉色雖然很難看,卻並沒有反對。
俞佩玉自然比香香更覺得驚奇。
那少年又是什麼人呢?為什麼要故意和王雨樓作對?王雨樓卻像是敢怒而不敢言,難道有些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