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最後的獻身(下)(2 / 3)

“我們完全搞錯了,我們都做了些什麼啊……”他突然重重跪地,用雙手狠狠地抽搭著門前的石階,手銬的鐵鏈碰撞在堅硬的岩石上,發出的竟是悶沉的聲響。

“哥?”白小川走到他跟前,低頭看著跪倒在地上的白震,連叫了他幾聲,他卻都沒有抬頭。她還來不及弄清事情的原委,就被埋伏在周圍的警察,銬住了雙手。

“果然還是失敗了。”白小川沒做無謂的抵抗,她隻是一直驕傲地不肯低下頭。“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不,小川,我是說錯了,我們真的錯了……”白震伏在地上,失去了所謂“公道”的支撐,他再沒有力氣和勇氣,昂頭挺胸地去控訴,去討伐。白小川就這樣詫異地看著他,直到聽他斷斷續續地講完了全部故事。

一滴水掉落在白震的指縫間,兩滴,三滴,又開始下雨了,這場雨是用來洗刷罪惡的。

“哥,你說什麼呢?爸媽死的冤枉啊,你真的相信那兩個人是清白的?我不信,你信嗎?你信嗎?我不信。”孫國強撐著傘走出來,站到兩兄妹身邊給他們擋雨。白小川一把把他推開,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撐開的傘也滾到了一旁。

大雨擾亂了人們的視線,夾穀看不清雨裏那個女孩是否在哭。他隻隱約覺得,那張臉上不再有彼時的堅定了,而且她終於低下了那顆驕傲的頭,雖然隻是微微向下傾斜而已。

白震掙紮著爬起來,雙手笨拙地抄起傘,舉到孫國強身邊。坐在地上的孫國強,抬頭仰望著給他打傘的年輕人,遲疑了許久,才終於說出一句話:“原諒我吧。”

白震把傘硬塞到他手裏,並沒有給他允或否的答案。他轉身往白小川的身邊走去,隻聽見背後那人還在不停地重複著“原諒我,原諒我”。原不原諒,真的還重要嗎?可也許,對於這個背負了十幾年罪責的老警察,它就是那麼重要。

白震蹲下身,用雙手,環抱住渾身濕透的白小川。他能感覺到,這個弱小的身體,在抽搐,雖然是無聲的抽泣,但他還是感覺到了。他很高興,直到現在,他還是那唯一一個能感受到妹妹心情的“好哥哥”。

“哥,你信嗎?信了嗎?”其實白小川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漫無目的地問著。

“小川,你知道嗎?從一開始,信不信對我而言就不重要。我隻是在乎你的想法,你信,我就回去做,你不信,我就會放手。”直到這一刻,這句話,依舊還是白震內心裏的台詞。他說出來的隻有一個字:“信。”

緊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現在開始,聽話好嗎?”

他感覺到,白小川的頭頂輕輕碰到了他的下巴,這個動作應該是在點頭。紛亂揚起的頭發擦觸到皮膚,有點癢,又有點熟悉,幫她梳頭的時候,他喜歡這種微小的觸覺。

白震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把白小川從懷抱裏釋放出來,看她終於乖乖地一動不動,才放心地棄她而去。他兩手合十自然下垂,徑直走到老劉麵前:“逮捕我吧。”

“這是當然。”王直跟他說完話,又指了指白小川。

“與她無關。”大家沒聽錯,他是這麼說,白震說與她無關。“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白小川無關。”他又重複了一遍。難道是怕雨聲太大,有人沒聽清嗎?恐怕不是,他隻是在說服自己,就是這樣的,這樣絕對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