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有這樣兩句詩:“世事浮雲變”,說的是人間的事是不斷變化的,就像天上的浮雲一樣不可能始終保持同一形狀,遇有風吹草動就會煙消雲散。“此心孤月明”,表達的則是自己的內心世界,抑鬱的、孤悶的、艱難的,但同時也是堅定的、執著的、永不放棄的。這種心境當然別人不會理解,隻有自己心知肚明,還有天上的月亮明白。

回憶往事,自己吃虧就吃在太聽話了,太忠誠了,太認真了。當然,也太迂腐了。

等我把星星數清,天也亮了。

如果有遺憾,那就是我不能將往事從頭再做一遍。

壯誌未酬,空有熱忱滿腔。一首陸遊詞油然而生:

當年萬裏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在滄州!

著名作家周國平先生說過,不管社會多麼令人失望,每次重溫曆史上偉大心靈的榜樣,我便恢複了對未來的信心。在今天的時代有一些人的靈魂已經徹底墮落,我們不能再指望他們。但是我們必須指望善的種子會在廣大的人心中培育和繁衍,這便是希望之所在。

於是,我便利用閑暇時間翻閱文學書籍和聽文學廣播,並聯係自身實際融會貫通,不斷豐富和積累素材。平常觸景覽勝、耳聞目睹,盡量有所思所想;工作之餘、休閑之時,力求有所得所獲。有時對於聽到看到想到的情節或妙語,即使深夜也要記錄“在案”。有時看著素材本子越積越厚,或偶成小篇習作,便會感到極大的快活和欣慰。如果一段時間掛了“空檔”,便手足無措、坐臥不安。

文學中的收獲讓我十分快樂,總以與劇中的人物交流和對他們的任意擺布,而聊以自慰。相比之下,從仕途、金錢方麵得到的快樂,總要艱難得多。

可我仍然是父老鄉親們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在他們心目中,我是了不起的人物!我知道,他們是用看待那些貪官汙吏的目光來看待我的,而我總覺得世界被別人瓜分完了,自己吃了大虧,總想與那些貪官汙吏攀比,分享一杯羹。由於出發點不對,即使當了再大的官,也不可能是清官,這樣的官不當也罷。

由此,我可以集中一定精力圓我的文學夢了,可以靜心地閱讀大師的著作、盡情地和他們交流暢談。可以毫無顧慮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也是件幸事。有了這種境界,“功名誰複論?”個人的功名利祿也就置之度外了。

既然寫作能夠彌補缺失,那我就不斷地寫下去;既然真誠的寫作才能夠彌補缺失,那我就在寫作時一定保持真誠。當然,為彌補缺失而寫作,這還不夠。我還要為那些對我費過心思的人而寫作,同時,也為那些折磨過我的人而寫作。因為每當想起自己受過的不公正待遇時,也曾想起因我而失過眠的人。

之所以出此書,實不敢與古人“韻高落落懸清月,鏗鏘妙語春冰裂”的高文典冊相比。世人千金買歌笑,萬言不如一杯水,也不想因此而徒有虛名。隻是覺得,辛勤筆耕的東西,是反映現實生活的,盡管我不認為它們能夠對扶正祛邪起任何作用,可還是想盡一點社會責任。閑暇時人們翻翻,或多或少總能看到時代的影子,從而產生嚴肅的思索和對社會形態的探索。因此,作為時代的產物,它們自有其存在的價值。

有看過書稿的朋友問我,某篇裏好像有誰誰的影子?我說,文學來源於生活,個別情節也許和現實有些重疊,但不是誰誰。

朋友說,有點像,又不像,似是而非的。我說,本來寫得就不是誰誰嘛!你看那單位、人物、時間、地點、事件,哪一項與誰誰沾邊?但誰誰非要對號入座,也請他坐穩扶好,清者自清,不必自尋煩惱。

現在看來,我開始的還是太晚了,很可能什麼也做不成,但我總要闡明我的觀點和態度。因為耳聞目睹的實在太多,便把一些人心中的憤懣喊了一些出來,供讀者朋友思考辨別和聊以自慰。於是,我從近二十部中篇裏挑選了十二部,編成了這本書的上下冊。總題為《臉是靈魂的肖像》,因為一個人的靈魂是從所有的舉動中透露出來的,旨在通過掀開斑駁複雜的人生世相一角,呈現隱藏在人物心靈深處的真相。上冊主要是仕途篇,取書名《沉浮》;下冊主要是生活篇,取書名《葉落歸根》。以之分別為上下冊的標題,是因為兩個作品有一定的代表性。人生在世,不論仕途、家庭、個人生活,無不跌宕起伏、充滿變數,但無論怎樣的輝煌和高貴,終久會歸於平淡、平庸、平靜。感謝中國文聯出版社精心策劃,抓緊為讀者提供精美圖書。感謝石鍾山老師在百忙中為此書欣然作序。

我對生活心存感激,深信通過辛勤耕耘,未來的生活將會更加充滿希望,即使沒有收獲的希望,也堅持繼續播種。

作者

2012年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