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老伯所說,那狐狸精住在東山陰麵,與老伯相背而居。老伯倒是真膽大,這麼久竟無性命之憂,看來那狐狸精算是“挑食”一類,隻食幼童腦髓。
話說狐狸成精,還要食人腦髓,無非是為了永葆青春,化成人形時不會讓人認出是個白發老妖。加之受害者為幼童,她所要求的受害者年輕程度更深。所以他們幾個皮糙肉厚的,那狐狸應當不會稀罕他們的腦髓。
由此推出——他們的腦袋是安全的。不過——沉沙瞧了一眼沈未央,四人就她年齡最小,又是冰肌玉骨的…
沈未央一巴掌蓋沉沙腦袋上:“看什麼?不用你操心!”
如白天所約,四人看著月亮西沉,估摸著狐狸精此刻正躲在窩裏享用獵物,便套上夜行衣摸到東山。
“你怎麼了?”沉沙發現沈未央動作放慢,有些魂不守舍的。
“沒,沒什麼。”說完又立刻拽住沉沙,“我預感不妙。我心裏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楚由頭…”
“辦正事要緊,別想太多。”
狐狸窟內。青狐葉青似察覺到洞外異響,她放下手中獵物,躲在石門後麵,欲將來犯者一網打盡。
四人還是嫩了點,不如修煉千年的昆侖青狐老謀深算。剛踏進洞口,肥遺就被青媚狐一針金花針刺中了後頸。
肥遺不禁仰天長歎:“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青媚狐果然貌美如花,看不出已經是一個幾千歲的老妖婆。
未央就勢接過肥遺,將他拖到旁邊,將洞中戰場讓給沉沙與琳琅。她徒手將那金花針拔出,卻發現自手心迅速漫上了烏紫的霧狀毒血。肥遺已經站不起來,手一直捂著脖子齜牙咧嘴,看似是刺中了後頸要害。
未央忍痛狠下嘴對著他的傷口咬下去,吸出一口口毒血吐掉,看著烏紫顏色淡了些,才拔出幻靈,割開了自己的手心。
葉青卻突然一個失神,被沉沙一個長鐧攬住手腳,並迅速縛住。葉青跌了一跤,眼神卻湧出極端恨意。沉沙循著她的眼光看去,她是在看——沈未央。
沈未央已經蜷縮著半躺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抓住另一隻鮮血直流的手,嘴唇都給她咬白了。沉沙慌忙撲過去,拽住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對自己這麼下得去狠手…”
沈未央吃力地伸出手指指向前方——葉青早已不見蹤影。
沉沙咬咬牙,“罷了,先背你回去,下次再來捉這畜生!”便一手撈起沈未央扔到背上。琳琅撕下一塊布纏住她的手腕,一手拽起肥遺。第一次挑戰就掛彩了兩個,戰鬥力損失,目標也沒逮到,肥遺唉聲歎氣,一路上顫顫巍巍地走回了客棧。
“肥遺的傷口你弄了沒?他被這一紮估計得損失好幾百年修為——總共也沒幾百年。”沈未央望著沉沙給自己仔細包紮傷口的手,訕訕問道。
“琳琅給他弄了。”
“嗯?那為什麼不是琳琅來給我包紮反而是你?”
“我有問題想問你。”
沈未央回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將才與那青狐打鬥時,我看見她看向你——那種眼神,說不出來的味道,有一些恨意有一些恐懼。我以為她記恨你失血分了她心神,後來想想應該不是。她一個擁有千年修為的狐妖,怎麼會恨你一個金陵城來的凡人姑娘。你們…到底有什麼淵源?”
沈未央被問得一臉茫然,她兩手一攤表示沒聽懂。“你說那狐妖認識我?還怕我恨我?”她噗哧一笑,眼間露出明媚,“開玩笑的吧?我還頭一次見狐狸精呢。”
沉沙麵無表情望著她。
“怎麼了?有問題嗎?”
“沒有,大概是我眼花了吧。”嘴上雖然這麼說,沉沙心裏還是放不下這個節梗。但是沈未央怎麼可能與潼關的青狐有關係呢?這一切太荒謬了。
青狐…青狐…等一下!那種青狐,擅捕活人,吸食腦髓…難道是當年…
沉沙想起自己還在天宮的時候,一次下山給母親采些奇藥神草,來到了昆侖,那時就看見兩隻狐狸在打鬧,一隻青毛一隻雪白——雪白的那隻就是他後來抱上天給母親逗樂的小雪狐,名喚畫未的。說起來那隻青狐的毛色身段都與今日所見類似,難道今天東山上的青毛狐狸,是當年昆侖青狐的群種,流散到這裏來的?
自己當年還特意為治畫未身上的傷查過古書,那昆侖青狐的脾性,捕食習慣確實與今日的那隻相同。可是問題來了…
就算自己弄明白青狐的來曆,這又跟她怒視沈未央有什麼關係呢?還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