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易水寒、瀟瀟一路往北而去,究竟欲往何處,瀟瀟也不知。冷海湖也不敢回了,隻得背向而行,瀟瀟心中編了一套話應對易水寒,但不知為何易水寒什麼也不問,二人兄妹相稱,二人所說之言甚少,不過隻字片語。
心中之苦,唯有瀟瀟自知。麵對易水寒似陌路之人一般心中萬般委屈千般難過,也隻強忍而已,借此強打精神研習《血海行針》並默默記憶,每每宿於客棧,都會取銀針於自身穴位上自試,幾月時間已將全卷研習了一遍,覺無甚變化,便打定主意尋一穩定住所為易水寒治傷。
轉眼已是冬天雪花開始飄落。
二人已出關外,一路之上,無人來阻,也算一大奇事,料想眾人自是聽說二人已死於蓬萊而作罷。關外之景與中原不同,白草茫茫,樹林森森,人煙稀少。行至白樺林邊,北風吹過,震得颯颯而響。易水寒勒馬,突然道:“樹林蕭蕭。”瀟瀟一驚,側目看易水寒,見其神色有異。隻聽易水寒口中又道:“蕭蕭,蕭蕭··。。。。”瀟瀟忙道:“哥,這,這關外多好,我們住在這裏吧。”
易水寒麵無表情點頭。
突然,易水寒跳下馬,往林邊走去。瀟瀟叫道:“哥,你去哪?”遂下馬,追隨而來,見易水寒抱起伏於林邊的一隻小鹿,輕撫。
“哥,這小鹿受傷了。”瀟瀟指其右腿一流血傷處道。
“你快給它包紮吧,也許它要去找它媽媽了。”易水寒道。
瀟瀟便抽出絹子替鹿包傷,易水寒望瀟瀟怔怔出神。
猛然間一繩狀物飛擲過來,正套中易水寒頸項,易水寒立時仰倒,被拽向林中,小鹿撒手。瀟瀟未料如此變故,什麼也不顧,大聲道:“寒!”飛奔至於林中,見麵前一少女,粗辮長長,身著貂皮小褂,下係鬆鼠皮短裙、足蹬皮靴,一副當地民族裝扮,雙頰紅紅,一張櫻口撅著,嘴裏嘀咕什麼。
“姑娘,你放開他!”
少女將手向後一扯道:“我,憑什麼放他?”易水寒無計可施,隻雙手緊緊攥住繩索。
瀟瀟氣極,以“寒冰鬼影”逼近,伸手捉住少女右手腕,按其“陽溪”“太淵”二穴,發力。少女立時繩子撒手,“唉喲”起來。瀟瀟馬上撒手,奔過去,解開易水寒頸上之繩,易水寒咳嗽。
少女驚恐地望著瀟瀟,手捂腕處,慢慢走過去抱起小鹿,見其腿傷,又看二人忙道:“原來你們不是傷我的黑尾巴的。”
“當然不是,我們路過此處,看見小鹿受傷,想給它包紮傷口。姑娘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傷人?”瀟瀟道。
少女一伸舌頭跑將過來,問道:“這位哥哥,你沒事罷,我不是故意的。”
易水寒擺手道:“不礙事。”
待易水寒站起,少女道:“你們是中原人吧,為什麼來這裏?”
“父母雙亡,我兄妹二人無依無靠,才背井離鄉。”瀟瀟道。
少女道:“太可憐了。這深山老林對你們來說太困難了,和我們一起住吧,我們就住在那邊不遠。”
二人應允,於是三人同行。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呢!我叫天竺葵,我是鄂倫春人。”少女極直爽。
“我叫無影,哥哥叫無心。”
天竺葵皺眉道:“你們漢人的名字可真怪,像我嫂子她叫曲梅,我嫂子也是漢人,所以我漢話說的好。你們放心,我阿爸是族長,他一定會答應你們和我們住一起的。”少女邊說邊跳,雙辮上下飛舞。
瀟瀟道:“葵葵,我,冒昧了。不過,你,你把我們錯認成什麼殺鹿的人?”
“你不知道,我很小時起,每到冬日,就有人殺林中之鹿,我們鄂倫春人是很愛鹿的,就來保護它們。起初我們以為是山鬼什麼所為,因為他隻飲鹿血,喝完便棄於一旁。還請薩滿做過法事驅鬼敬神,不起作用,阿爸才覺得不是人幹的,因為老薩滿很靈的。所以……對不起。”
這般說著,忽然天竺葵伸指一點,道:“到了。”
但見樹林之中一片平地,約有十來間簡陋帳篷,均成錐狀,上鋪獸皮或草席,帳篷間有人進出,多為婦人,幾個孩童於場中追跑。
天竺葵道:“你們等著,我去叫嫂子。”說罷便向一旁一較整齊的大帳篷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