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聞聽此言,也是一驚,隨而集多日愁苦一湧而出,淚水掠過麵龐隻克製悲聲。易水寒聽得無聲,心下了然。雖不知其中來龍去脈,但因此瀟瀟便無性命之憂,也便是一大幸事,於是默默相陪。瀟瀟不願讓易水寒擔心,忍了多時,方道:“我,我真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是一陣悲聲。易水寒心中難受,卻道:“那好,不想活了咱們商議一下,如何死。”靜了一會,又聽易水寒:“用刀劍,很疼,弄得身上‘萬朵桃花開’,十分不雅;從懸崖上跳,曾試過,效果不佳,崖下多有深潭,總達不到目的;跳河,若是溺著,還不如刀劍;若痛快,斷腸草當為首選,服之即死,回天乏術,不過此物遠在閩中,不可輕得;唐門的‘天蛇絕命’也頗厲害,不過閣下須與唐門結下梁子。這常用自盡之法均配你不上,你若用以上方法自取性命實在是太自我糟蹋。”瀟瀟聽得這一大堆言語,心道:我所知自我死法還不如他的多,他均否了,我還怎麼死,學得如此油嘴滑舌,繞了很大的圈子,不如直接讓我死了不就罷了
便問道:“那依少俠之見,在下如何才是?”易水寒道:“依在下愚見,極美之死便是無疾而終,老而亡。”瀟瀟聽到,實是撐不住,笑出聲來。複又聽易水寒道:“瀟瀟我立刻返密室中去,有人來了。你現無性命之憂,唯一之計將身子養好,再謀出去之策,到那時我會來。另外《林蕭劍譜》我已得。”說罷,冷風一陣,易水寒退回密室處,瀟瀟重又躺下,隻聽得樓板嗒嗒輕響,瀟瀟臉朝裏,裝睡。
不久,聽得門開之聲進來一人,瀟瀟用心聽,聽那人並無言語,隻默默而站。瀟瀟不知何人,也不敢轉身,僵僵地躺著,大氣不敢出。而那人隻是站著,靜靜地站了些時辰。瀟瀟睜著眼全身不動,不知何故竟落下淚來,此狀態被身後之人感知。瀟瀟聽得腳步聲起,又是門開之聲,門關之聲。瀟瀟這才轉過臉來怔怔盯著門外。
那人下得樓去,冷雪霜迎上前道:“莊主,小蝶可睡下?”火鶴坐於椅上雙腿皆木,道:“她根本未睡,近半個時辰了,她就那般躺著,一動不動。我有心上前,卻不敢,我這當的是甚母親?”火鶴言罷,隻是垂淚。冷雪霜默默相陪。
午時,火鶴奪門而出,一路踉踉蹌蹌,經過兵器架子執起一杆槍,尋了後門去了後山。幾名鶴奴遇見,見莊主一臉苦相,卻也不敢問,心中均覺怪異,心道:不知莊主為何將氣得這般,還未見過莊主這樣,準是那女子做的,可見那姑娘準是甚厲害角色,開始還被莊主打得死去活來,後莊主仔細瞧她卻抱進屋中好生調養,定是對莊主施了法。可憐那冰姐,都病了兩三天了,生怕莊主對她下手。火鶴拖槍行至後山一片開闊草地,戳槍而立,拭了一把奪目而出的淚水。右手向前一拍槍杆,槍平平飛出,右腳一勾槍又向上飛起,火鶴亦向上跳起,雙手托槍,一招“鶴淩雲”向前飛去,槍尖點地,身體淩空,右手一抖,使出“九轉挪移槍”。
那是當年向槍門李木了學的槍術,雖未得其精髓,招式還是有的,唬唬外行之人足矣。見那火鶴用槍在草地上寫道:“春花秋雨何時了……”南唐李後主的名詞。槍尖將草撥得向兩旁飛濺,待到寫“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一句時,火鶴早已站在地上,已成雙手托槍。寫罷,猛地將槍橫過,槍尖朝右管擲去,也不管刺向何地。火鶴籲籲而喘,二目無火,自語道:“一切都錯了,都錯了,自從青冥來了所有噩運都來了。我怎麼如此愚蠢,我怎麼未能猜到這一點,我終於想清楚了。一切都晚了,晚了!”說罷,仰天大笑,笑得一臉淚水。之後,撲倒草地之上嗚咽道:“子風……”昏將過去。待冷雪霜向瀟瀟訴清緣由又服侍入寢,才發現火鶴久去未歸,已有鶴奴去尋了,冷雪霜也急得手足無措拿過火把來尋。終將火鶴抬回來,剛蘇醒,便來看瀟瀟。
一夜又過。
冷雪霜上樓來,見瀟瀟已將床鋪折疊好,坐在桌前,雙眼紅腫。冷雪霜不敢多問,隻將淨麵水放在近前。瀟瀟 言謝,淨麵淨手,道:“霜姨,昨晚,來我房間的是不是 ……她?”瀟瀟一時不知叫火鶴什麼。冷雪霜道:“是啊, 昨日你娘……莊主出去許久未回,我去尋她,見她昏倒在 地,剛抬回來,便掙紮著來看你……我端早點去了。”說 罷,冷雪霜匆匆而退。又上來,瀟瀟吃了碗粥,冷雪霜又 將殘席撤下,將藥端了過來。瀟瀟心中著實過意不去,道: “霜姨太麻煩你了,跑上跑下的,叫我怎生心安。”“瀟瀟, 我不是在你麵前說她,莊主的好話,真的昨晚她逼我回去 睡覺,我料她又是一夜未睡,這菜是她親自做的,她真不 敢見你,不知怎麼麵對你。”冷雪霜道。瀟瀟聞聽此言趴在桌上哭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個好母親,我真的想原諒她,真的。可我該如何麵對我爹的死,你知道看到自己至親之人的死是怎樣的吧,你讓我怎麼化解這刻骨銘心的仇恨。”冷雪霜過去將瀟瀟摟入懷中道:“瀟瀟,你是個好姑娘,你娘她不求你原諒她,隻求你別糟蹋自己的身子。可我覺得你們之間的種種仇恨及誤會可以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