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這動作出乎我們的意料,杜興特意往前走了一步,對凶手施加壓力,“別考驗我的忍耐力,你這次再耍花樣,別怪老子槍裏一梭子子彈全給你喂上。”凶手微微搖頭,盯著杜興說:“我承認你身手不錯,如果那天我不是穿著護甲,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他倆都是高手,敵人這麼麵對麵地承認技不如人,杜興臉色有些緩和。
我看到這兒心裏叫糟,心說這凶手咋玩起心理戰術了?這麼發展下去可不行。我也壯著膽子往前邁一步,甚至特意把槍往下移一移,瞄準凶手的心窩。可凶手不理會我的動作,繼續對杜興說:“我身手是不如你,但你心裏同樣有一份兒惡,隻是你把它封印起來了,從這點看,你沒我想得開,也沒我的悟性高。我早年學武,也研究過機械機關與藥物化學,本來我抱著善念,想用它來服務社會,但漸漸地,我的惡念開始戰勝善念,讓我止不住想去做壞事。我可以壓住它,可有的人不行,他們的惡念一覽無餘。大玲子是這樣,為了錢財跟了我這個糟老頭兒;這胖爺們兒和他妻子本來不愁吃喝,卻非要打歪主意發邪財;那小黃毛,仗著老爹有錢不學好,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他們都該死,也幸好老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成為特使,將這些人全部送到極樂世界。你們沒發現他們死前都笑了嗎?哼!那代表他們悔悟了!”
說到這兒,凶手突然動怒,指著我和劉千手,還有剛趕進來的幾個警員說:“你,你,你,還有整個社會!人類就是這樣,讓人與人之間因為同事、朋友、親人、情侶的關係而有著某種聯係,這也讓你們被很多不屬於自己的事束縛住了。為了生存,你們表現得表裏不一,但我告訴你們,你們心中的那份兒惡一直存在著,隻是少了一個東西把它引爆出來罷了。”
我發現這凶手哲學挺強,他說的這點玩意兒真要細琢磨起來還有點道理。我們也不傻,不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忽悠住,劉千手當先止住他的話。凶手笑了,能聽出來他有些得意:“我本以為自己能完成上天給我的任務,現在一看,我做不到了,這沒有關係,我盡力了。但現在我還要殺一個人,他必須死,因為他的邪念太大,不可饒恕!”
我一聽殺人的字眼,心裏就毛起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凶手要殺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他指著自己笑了笑,一伸手把麵具摘了。我本來還合計他殺自己幹什麼,當我看清他的相貌後,我就把其他問題全拋在腦後,整個腦筋也瞬間短路。這個凶手竟然是江凜城,或者說他跟江凜城長得一模一樣。
我特別不自在,剛往前走了一步,立刻退回來了。我在想,杜興真的沒猜錯,而那晚江凜城確實沒出來殺人,那這一切怎麼解釋呢?靈魂出竅嗎?
杜興跟我想的差不多,他瞪著凶手直嘀咕。劉千手很聰明,一下猜到了關鍵:“看來咱們今天還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江凜城有兄弟。”我被他這話一點撥反應過勁兒來——雙胞胎!
凶手也不解釋什麼,他熟練地在腦門上畫了一個十字架,又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抹了過去。在他畫腦門時,劉千手就招呼大家把他攔住,但凶手帶著刀,我們誰敢上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自殺。他下手真狠,一刀下去,脖頸上嗤嗤往上噴血,而他就硬生生地坐著,猙獰地瞪著眼睛死去。那被吊起來的胖爺們兒一直看著這邊,尤其看到凶手自殺後的慘樣,嚇得哭了起來。我算服了這胖子,合著凶手死後還有人給他哭喪。
這麼一來,危險解除了,可我心裏一點兒都痛快不起來,凶手自殺前說了一堆模棱兩可的話,尤其那所謂的上天給的任務,我們誰也猜不懂裏麵的意思。至於整個十字架凶殺案中其他的兩個疑點——詭笑和結痂,到現在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其他警員看著凶手死了,全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處理現場,解救人質,叫法醫過來驗屍。這活兒我伸不伸手都行,我就趁空出了移動板房,找個角落悶悶地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