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燕青便和戴宗回店中商議:“這兩件事都有些次第次第:這裏是進展的意思,隻是蕭讓、樂和在高太尉府中,怎生得出?”戴宗道:“我和你依舊扮作公人,去高太尉府前伺候,等他府裏有人出來,把些金銀賄賂與他,賺得一個廝見,通了消息,便有商量。”當時兩個換了結束,帶將金銀,徑投太平橋來。在衙門前窺望了一回,隻見府裏一個年紀小的虞候,搖擺將出來。燕青便向前與他施禮。那虞候道:“你是甚人?”燕青道:“請幹辦到茶肆中說話。”兩個到閣子內,與戴宗相見了,同坐吃茶。燕青道:“實不瞞幹辦說,前者太尉從梁山泊帶來那兩個人,一個跟的叫做樂和,與我這哥哥是親眷,欲要見他一見,因此上相央幹辦。”虞候道:“你兩個且休說。節堂深處的勾當,誰理會的?”戴宗便向袖內取出一錠大銀放在桌子上,對虞候道:“足下隻引的樂和出來相見一麵,不要出衙門,便送這錠銀子與足下。”那人見了財物,一時利動人心,便道:“端的有這兩個人在裏麵。太尉鈞旨,隻叫養在後花園裏宿歇。我與你喚他出來,說了話,你休失信,把銀子與我。”戴宗道:“這個自然。”那人便起身吩咐道:“你兩個隻在此茶坊裏等我。”那人急急入府去了。未知如何。有詩為證:
虞候衙中走出來,便將金帛向前排。
燕青當下通消息,準擬更深有百刂劃。
戴宗、燕青兩個在茶坊中等不到半個時辰,隻見那小虞候慌慌出來說道:“先把銀子來。樂和已叫出在耳房裏了。”戴宗與燕青附耳低言:“……如此如此。”就把銀子與他。虞候得了銀子,便引燕青耳房裏來見樂和。那虞候道:“你兩個快說了話便去。”燕青便與樂和道:“我同戴宗在這裏,定計賺得你兩個出去。”樂和道:“直把我兩個養在後花園中,牆垣又高,無計可出,折花梯子盡都藏過了,如何能夠出來?”燕青道:“靠牆有樹麼?”樂和道:“傍牆一邊都是大柳樹。”燕青道:“今夜晚間,隻聽咳嗽為號,我在外麵漾過兩條索去,你就相近的柳樹上把索子絞縛了。我兩個在牆外各把一條索子扯住,你兩個就從索上盤將出來。四更為期,不可失誤。”那虞候便道:“你兩個隻管說什麼?快去罷。”樂和自入去了,暗暗通報了蕭讓。燕青急急去與戴宗說知。當日,至夜伺候。
且說燕青、戴宗兩個,就街上買了兩條粗索,藏在身邊,先去高太尉府後看了落腳處。原來離府後是條河,河邊卻有兩隻空船纜著,離岸不遠。兩個便就空船裏伏了。看看聽得更鼓已打四更,兩個便上岸來,繞著牆後咳嗽。隻聽得牆裏應聲咳嗽,兩邊都已會意,燕青便把索來漾將過去。約莫裏麵拴縛牢了,兩個在外麵對絞定,緊緊地拽住索頭。隻見樂和先盤出來,隨後便是蕭讓。兩個都溜將下來,卻把索子丟入牆內去了。四人再來空船內,伏到天色將曉,卻去敲開客店門。房中取了行李,就店中打火,做了早飯吃,算了房宿錢。四個來到城門邊,等門開時,一湧出來,往梁山泊回報消息。
不是這四個回來,有分教:宿太尉單奏此事,宋公明全受招安。正是:中貴躬親頒鳳詔,英雄朝賀在丹墀。
畢竟宿太尉怎生奏請聖旨前去招安,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