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交戰更蹺蹊,脫馬纏綿浸碧溪。
可惜韓存英勇士,生擒活捉不堪提。
隻見前麵一彪軍馬來尋韓存保,兩家卻好當住。為頭兩員節度使,一個是梅展,一個是張開。因見水淥淥地馬上縛著韓存保,梅展大怒,舞三尖兩刃刀直取張清。交馬不到三合,張清便走,梅展趕來。張清輕舒猿臂,款扭狼腰,隻一石子飛來,正打中梅展額角,鮮血迸流,撇了手中刀,雙手掩麵。張清急便回馬,卻被張開搭上箭,拽滿弓,一箭射來。張清提馬頭一提,正射中馬眼,那馬便倒。張清跳在一邊,撚著槍便來步戰。那張清原來隻有飛石打將的本事,槍法上卻慢。張開先救了梅展,次後來戰張清。馬上這條槍神出鬼沒,張清隻辦得架隔,遮攔不住,拖了槍便走入馬軍隊裏躲閃。張開槍馬到處,殺得五六十馬軍四分五落,再奪得韓存保。卻待回來,隻見喊聲大舉,峪口兩彪軍到。一隊是霹靂火秦明,一隊是大刀關勝。兩個猛將殺來,張開隻保得梅展走了,那裏顧得眾軍?兩路殺入來,又奪了韓存保。張清搶了一匹馬,呼延灼使盡氣力,隻好隨眾廝殺,一齊掩擊到官軍隊前,乘勢衝動。退回濟州,梁山泊軍馬也不追趕,隻將韓存保連夜解上山寨來。
宋江等坐在忠義堂上,見縛到韓存保來,喝退軍士,親解其索,請坐廳上,殷勤相待。韓存保感激無地。就請出黨世雄相見,一同管待。
宋江道:“二位將軍,切勿相疑。宋江等並無異心,隻被濫官汙吏逼得如此。若蒙朝廷赦罪招安,情願與國家出力。”韓存保道:“前者陳太尉齎到招安詔敕來山,如何不乘機會去邪歸正?”宋江答道:“便是朝廷詔書寫得不明,更兼用村醪倒換禦酒,因此弟兄眾人心皆不伏。那兩個張幹辦、李虞候,擅作威福,恥辱眾將。”韓存保道:“隻因中間無好人維持,誤了國家大事。”宋江設筵管待已了,次日具備鞍馬,送出穀口。
這兩個在路上說宋江許多好處,回到濟州城處,卻好晚上。次早入城來見高太尉,說宋江把二將放回之事。高俅大怒道:“這是賊人詭計,慢我軍心!你這二人有何麵目見吾?左右,與我推出斬訖報來!”王煥等眾官都跪下告道:“非幹此二人之事,乃是宋江、吳用之計。若斬此二人,反被賊人恥笑。”高太尉被眾人苦告,饒了兩個性命,削去本身職事,發回東京泰乙宮聽罪。這兩個解回京師。
原來這韓存保是韓忠彥的侄兒,忠彥乃是國老太師,朝廷官員多有出他門下。有個門館門館:指聘主教書先生教授自己子弟的私塾。教授,姓鄭名居忠,原是韓忠彥抬舉的人,現任禦史大夫。韓存保把上件事告訴他。居忠上轎,帶了存保,來見尚書餘深,同議此事。餘深道:“須是稟得太師,方可麵奏。”二人來見蔡京,說:“宋江本無異心,隻望朝廷招安。”蔡京道:“前者毀詔謗上,如此無禮,不可招安,隻可剿捕。”二人稟說:“前番招安,皆為去人不布朝廷德意,用心撫恤,不用嘉言,專說利害,以此不能成事。”蔡京方允。
約至次日早朝,道君天子升殿,蔡京奏準,再降詔敕,令人招安。天子曰:“見今高太尉使人來請安仁村聞煥章為軍前參謀,早赴邊庭委用。
就差此人為使前去。如肯來降,悉免本罪;如仍不伏,就著高俅定限,日下剿捕盡絕還京。”蔡太師寫成草詔,一麵取聞煥章赴省筵宴。原來這聞煥章是有名文士,朝廷大臣多有知識的。各備酒食迎接,席終各散。一邊收拾起行。有詩為證:
教學先生最有才,天書特地召將來。
展開說地談天口,便使恩光被草萊。
且不說這裏聞煥章辭駕同天使來。卻說高太尉在濟州,心中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