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也覺得為了下一代付出那麼多,很不值得,但是我又沒有心理強大到完全不管繁衍的欲望,可以不生孩子。錢花了就花了吧,也是為了自己才這樣做。”同樣的話她終於又說了一遍,這次是對黎瑞說。
孩子生下來,她知道不是黎瑞的也不是安邦的,也許有一種輕微的報複的刺激,但是就理性來說,她也不願這孩子是他們之間任何一個的,有那血脈基因的聯係,仿佛也是愛情之外最大的障礙,不純粹的愛情她堅決不要。
現在她足夠到強大到養活一家人,更何況她也是精打細算的人。黎瑞每個月都會通過支付寶給她5000元,她和他說了很多次,不用,不用,我有錢。安邦一周有四天在他這裏,買大堆的東西,每個月也花上5000元不止,小穀的奶粉,尿不濕,衣服,他愛小穀勝過他自己。他也從不問這是誰的孩子。
“不如你趕緊再找個男人。”有一次在春日公園,小穀悠悠的學步的時候,安邦和她對坐在一個有圍棋格子的石桌子前。
“我為什麼要找個男人,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呀。”
這孩子是她自己的,她已經被黎瑞拋棄過一次也被安邦的物質傷害過。但她要把這個孩子托付給他們。
“如果我因為委屈而自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會,哪怕有一點動心,那也是值得的。但是親愛的,請再抱緊一點,我不過想讓你們說一句,我還愛你。你們都那麼深沉,永遠都不願說出這一句話,既然如此,那我的死,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了。不過我在想,我也挺自私的,我不過想轉身離開而已,反正都是轉身離開,用死來轉身離開也未免太激烈了點,其實沒有啦(寫到這裏,她用了一個笑臉符號),這隻是我的選擇而已……
我寫不下去了,親愛的。”
她坐在下雨的窗前,眼裏心裏全是過往的美好。繼續提筆寫下最後幾個字。可是她從頭讀過,她以為她是飽含深情寫下的最後的決絕信,但是看起來簡直像是拉家常。
“親愛的,再抱緊我一點,好嗎。”她寫下這最後一句。
隨之吞下早已準備好的安眠藥。
小穀躺在身邊的搖籃裏,她非常的確定,她的兩個爸爸會給她一個幸福美好的未來。
她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不過還是夾雜著盼望。求生的本能隻像暴雨前的閃電一樣閃回了幾次就不見了。
“我先走了。”分別給黎瑞和安邦發了一條信息。
抱緊的微信發了出去。
她躺在溫暖的床上,把在實驗室裏偷的那一點致命的化學物質,放在鼻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