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金搖搖頭:“鍋爐房的師傅說很可能就是上麵嚇唬嚇唬,未必來檢查的。”
程拾翰不再說什麼,讓高希金通知企劃部,立刻向讀者廣播溫度過低的原因,並道歉;又叫柳立立馬上告訴食堂,趕快熬出紅薑水,保證中午就餐的員工都能喝得到。隨後,他在店麵巡視了一圈,回到辦公室剛要坐下,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座機號,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你是程總吧?”電話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程拾翰。”
“請你晚上看市電視台的新聞頻道,7點50分。你們書店要被曝光,有人故意使壞。”
“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把電話掛了。
她是誰?她怎麼知道的我的手機號?她為什麼要告訴我?他在腦子裏迅速地畫著一連串的問號。
這時,桌上的座機響了,他拿起來:“你好,德道書店。”
“你是程總吧?”還是一個女人。
“我是程拾翰。”
“程總你好,你們書店被人下套了。看晚間的電視吧,市電視台的新聞頻道,7點50分左右。”
“謝謝,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相信我的話就是了。我掛了。”
他用手機記下了座機上顯示的來電號碼,暗暗琢磨:這個女子又是誰?
從中午到下午,他絞盡腦汁:誰要給書店下套、使壞?一開始,他懷疑兩個電話是惡作劇,但從貼封條到停止供暖又到驚動了電視台,一連串的事故,絕非偶然。
他給薑橙子掛電話,說忘了交有線電視費被掐了線路,晚上要去她家看個電視節目。她放下電話,跟趙丹涵說有點事提前走一會,回家做了三菜一湯。晚上,兩人邊吃邊聊,很快就到了7點40分。她打開電視,挨著他坐在沙發上。
10分鍾過去了,電視裏出現了一個拿著話筒的女記者,背景正是德道書店。她說今天接到一位讀者反映,德道書店冷得像冰窖。畫麵切換到書店內景。女記者繼續說,剛剛用溫度計測量了店麵溫度,隻有11度。11度隻是市裏規定冬季營業場所最低溫度的一半。隨後是畫外音:大家看一下,有的讀者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在這裏要提醒一下德道書店的領導,不能為了節省一點采暖費而不顧讀者的利益。而另據有關部門提供的消息,德道書店一樓也存在消防隱患,被限期整改。這兩個信息放在一起不能不令人發問,德道書店在抓利潤的時候,把廣大讀者的利益放在了何處……
薑橙子關了電視,小心地看著程拾翰。他皺緊了眉頭,意識到問題比想象的嚴重。扯上了消防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馬上要放寒假了,這會妨礙學生們來書店的。
“這招夠惡毒的。”他說,把接到的兩個電話告訴了薑橙子,“下午給第一個電話回了過去,沒人接,第二個就沒打……我求小馬了,讓他幫忙查一下電話是哪裏的。”
話音未落,小馬的電話過來了:第一個電話是東方畫廊的,第二個電話是足道館女足療師的休息室。
他放下手機,苦笑了:“難道石方做了好事不留名?”
“我可不這樣想。很有可能是石方使壞,又讓人把消息透露給你,故意氣你。”
“這個不會。石方一定會想到我要查這個電話號的……隻有一種可能,這個女的之所以用座機給我打電話,就是暗示使壞的人在東方畫廊。”他說到這裏,低下頭,把兩手插到頭發裏胡亂地揉著。
她側著身子,靠近他,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說:“別想太多了。”
“我在想,我回來是不是個錯誤?”
她的心冷縮了一下,小聲說:“你這樣說我很難過。”
他抬頭看著她,笑了笑,說:“即使是個錯誤我也不後悔,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變了。”說完,又陷入沉默。
她笑了,是的,她就沒變。
她願意相信他說的是實話,至少這一次是。
送走了程拾翰,她憂心忡忡。前期,她擔心他與王天樂的明爭暗鬥傷了和氣,不好在德道集團立足下去;現在,她又憂慮起他與石方的較量,會不會撞得頭破血流。
眼下,他已是內憂外患。
從東方畫廊打出的那個電話,再明確不過了:石方在背後搞鬼了。她似乎聽到了石方的獰笑。
愛叫的狗不咬人。程拾翰的沉默,也讓她感到一股冷意,悄悄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