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各種怪物神出鬼沒。
尤曉晴和高希金有段日子沒有見麵了。她想聽聽他的聲音，他也想看看她的樣子。於是，她聽他講了一些有關程拾翰的領導魅力，感慨萬分，認為職場上有好人帶著走，哪怕隻是一段路，都很重要。他看著她有些哀怨的眼神，知道她的話是有所指的。
“莊成就是接觸了幾個爛朋友，才沾上那東西。”
“戒不了嗎？”
“他算是個有意誌的人了，但在那東西麵前不堪一擊，慘不忍睹。”她喝下一大口酒，“我隻能勸他少吸一點。還好，他聽我的……算了，不提他了，你也別問他現在做什麼。”
高希金看著昔日女友的傷感，一時無語，隻好握住她的手，輕輕撫慰了兩下。他是剛剛才知道她又換了工作，幾年裏已經是第七次跳槽了。他曾懇求身為詩人的父親推薦她去一家雜誌社做美術編輯，可她做了一個月就不幹了，說是對麵坐著的頭兒整天翹著蘭花指，讓她一天吐八次。
他對她現在的工作仍然不看好，囑咐著：“石方和程拾翰倒是同窗，卻是天壤之別。你跟那個家夥做事，小心點。”
“石方口碑很差嗎？”
“不能說很好。他靠兩樣東西起家，一是盜版圖書；二是製造假畫。東方畫廊有不少假畫吧？”
“我不能說……你認識他的前妻嗎？”
“認識，她叫薑橙子，禾禾酒坊的總經理助理，是一個漂亮的知性白領。她、程拾翰、石方、我們集團的副總裁王天樂，是大學同學。”
龍曉晴把手從高希金的手裏抽出來，說：“我們跳舞吧。”
一個大胡子歌手彈著吉他，用嘶啞的嗓音模仿著老鷹樂隊的代表作“加州旅館”。
行駛在昏黑的荒漠公路上
涼風吹過我的頭發
烤煙的溫暖氣息
彌漫在空氣中……
舞池裏燈光低迷，搖曳一股曖昧的情調。他環抱著她的腰肢，她把雙手搭在他肩上。
她點燃了蠟燭
並給我引路
走廊深處傳來陣陣說話聲
歡迎來到加州旅館
他把她抱緊了，她也就順勢依偎過去，把頭靠在他肩上。她說有點想“老地方”了。“老地方”是兩人戀愛時租的房子，分手後有時在那裏小聚，解決臨時的渴。那種感覺就像到了吃飯時間，感覺不餓，卻也要坐到飯桌前。不過，這一次，他竟然沒有一點餓意。她馬上猜到了，他是在李小蘋那裏上過桌的。他說，鑰匙丟了。她使勁咬了他的耳朵。這一咬，猶如導火線被點燃了，欲望火燒火燎起來。趕到“老地方”，門剛關上，兩條滾燙的舌頭就伸出來相互舔著，濕濕的，卻似幹柴，火花飛濺，隨後手腳忙亂，扒扯著衣服，赤條條，兩條蛇似的纏繞了，翻滾，蠕動，從地板到床上又到沙發。他抱著她，嘴裏來回叼著兩粒櫻桃，她坐在他腿上，上下騰挪，搖頭晃腦，嘴裏胡亂地吐著“要死了”。死去活來之後，她趴在他身上，問他，她好還是李小蘋好。他說她是川菜，李小蘋是粵菜。她又問兩盤菜一起上來先吃哪一盤。他知道，如果自己說先吃川菜，她會說他撒謊，說先吃粵菜，又會說他是故意氣她。幹脆不說了。她不饒他，捏住那話兒。他隻好說先吃川菜。她滿意了，從包裏拿出一根煙，點著了抽了兩口，又讓他吸，兩手不停地玩著。一根煙還沒抽完，他把她掀翻在地。
尤曉晴來到莊成的住處已經11點了。這是一套60多平方米的房子，陳列得倒也有趣味，牆上掛的、架上擺的，都是些畫、陶瓷和藝術品。臥室裏掛著一張她的人體攝影。
她坐在莊成旁邊，說：“石方越來越信任我了。當然，他是希望我盯著你。”
“哼，美人計呀。”
“那我們就將計就計。”
“別小瞧石方，他太陰險了。”
“我會演好戲的。”
“他這人沒心肝。他利用我……媽的，逼我為他多畫幾幅，你中午看到的那幾張照片上的畫，都是。”
“忍一忍吧。有些畫我可以先打個底稿的。莊成，等我們有了資本就遠走高飛。”
他點點頭，瞥了一眼表，說睡吧。兩人躺在床上，很安靜。她說美羊羊就在嘴邊，灰太狼為什麼不饞。他說想吃肉的灰太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