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隻會紅袖添香,不會添亂。”
他點著她的鼻子:“添香要是添不好,就是添亂。”然後囑咐道,“以後說話要注意,不能隨便亂講。知道紅袖添香的典故嗎?”
“略知一點……《西廂記》裏,張生與崔鶯鶯一見鍾情,崔鶯鶯待月西廂,張生跳牆赴約;後來張生夜讀,崔鶯鶯前來紅袖添香……”她說到這裏,臉紅成蘋果。
他擺了擺手:“回去吧。注意,看書別熬夜。”
“好,我不熬夜,我開夜車。”她笑嗬嗬地說。心裏想:自己與“獅子王”在一起越來越輕鬆了。奇怪。難道是在活動上扮演了一次琪拉雅,把他看作辛巴了嗎?如果自己真有這樣一個辛巴……不可能,別做夢了。
趙小魚出來就去找程拾翰,但,沒有敲開辦公室的門。怪了,他去哪裏了?她回到企業文化部,也沒有。
“在書店喝茶吧。”李小蘋說。
“誰在書店喝茶?”她故意問。
“你不是找我們頭兒嗎,我剛從書店回來,看見他抱著一本書,在那喝茶呢。”
“別故作聰明了,這是我的辦公室,我誰也不找。”她嘴硬。
李小蘋白了她一眼,自言自語:“我們頭兒就是迷人呀,到哪都有漂亮女人陪著……”
在德道書店,程拾翰隨便拿了一本書,來到茶吧要了杯茶,坐下來閑翻著。他細細地重溫了會上的情形,判斷著對陳懷丙、王天樂的反擊戰是成功的,隻是一開始的炮火過於猛烈了,活該那個“許大馬棒”撞到了射程之內。而最為精彩的,不是與陳懷丙和王天樂的針鋒相對,而是找到了王天樂起草的學習規劃中的一個漏洞——各種管理工具——齊頭並進地導入,這對八個成員企業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壓力,甚至是包袱。他抓住了這個阿喀琉斯之踵,利用汪洋、田玉華,許臣等人想學習又擔心學習耽誤生產的矛盾心理,指出了這種“一刀切”似的學習是不利於企業進步的。就憑這一點,他一舉扭轉了戰局。散會後,他感覺到了大家向他投遞過來的讚同的目光。這就夠了。至於“獅子王”最後的態度,難以接受,卻無礙大局。
他喝了口茶,巡視了一下書店。書的味道,人的走動,舒緩的音樂,讓他仿佛置身於上海的燈塔書局。
他懷念那裏。那裏的書架,那裏的地毯,那裏的樓梯,那裏的燈光……尤其咖啡廳的燈光,深秋的橘黃色,沐浴在裏麵,仿佛身體裏放飛出了秋歌似的。
他也憎恨那裏。
燈塔把光芒射向遠方,卻也留下了漆黑的暗影。
這個時候,暗影裏出現了一個亮點,一點點的,亮點迫近了,成了一張笑臉。
“真會躲清靜啊。”
“我渴了,辦公室又沒了水。”
“我們辦公室有水呀。”趙小魚這樣想著,並沒有說出口,隻是掃視著周圍。
“找我有事嗎?”
“算是有吧……我擔心有人來找你麻煩。”她收回目光,看著他麵前的茶幾和椅子,知道上了李小蘋的當。卻一點也不生氣。
“聽你的意思,我是給別人添了麻煩嘍?”他問。
“那才好看。”她向服務員示意也要一杯茶,坐下了,“我們集團有些人,就是需要刺激,強烈一點的。”
他笑了,把書合上,要走。
她攔住他,說:“等我喝了這杯茶……我沒帶錢包。”
他又坐穩了。
他知道她在撒謊,可是沒有戳穿。
她笑了。
他挺喜歡她的笑。她的無聲的笑,是鴿子的翅膀,飛的時候,把他的心也帶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那個地方,沒有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