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之後，掌聲驟起。
於德水走向講台與程拾翰握手，再對大家說：“這個‘道’值得我們好好地深思，尤其是‘跟我來’和‘給我上’，包含了豐富的內容，希望大家取之有‘道’。現在我要說的是，程拾翰正式加盟德道集團，任總裁助理，兼任企業文化部部長。今天的培訓，就算是走馬上任了……”
掌聲又響起來了。
王天樂感到掌聲像針尖，一下，一下，紮在身上。
王天樂在德道集團算得上春風得意了。當初，在金秋穎的推薦下，剛走進德道大廈不久，他就開始了平步青雲，由部長助理到總裁助理不過三年。之後，他又兼任人力資源部、管理學院和企業文化部的部長，意氣風發，正悄悄地把“梯子”搭靠在副總裁的位置上。時勢造英雄，他不想雄心勃勃都難：兩個副總裁之一的陳懷丙，50多歲了，殫精竭慮地巴望著在副總裁的“副”前麵加上“常務”，絕對不會與己形成對攻；另一個副總裁李維勵，四十不惑，在清華大學深造，與他更犯不上爭鋒。至於那些部長們，對他統統夠不上威脅。當然，金秋穎是個特例。不過在他看來，她似乎對公共關係部部長的位置心滿意足，不再企望更上一層樓。有點犯難的是，程拾翰半路橫馬殺出，明朗的氣候陡升了變數。未來是多雲還是大霧，或是晴轉多雲，不好預測。
實際上，春風得意的他，在程拾翰到來之前，接連遭遇了兩大刺激，仿佛是隱匿得極其深邃的那條密徑，被劃過的流星照耀了一下，隱約可見。
第一個刺激是因為參加了石方的生日聚會。他看到黑石書店的那些年輕的麵孔，仰望石方，眾星捧月。石方陶醉在自豪、滿足以及受到擁戴的氛圍之中。那晚，他遲遲沒有離開，似乎被眼前的情景感染了、觸動了。回家躺在床上，他輾轉反側，最後，他為這種感覺找到了答案：羨慕。這讓他後脊梁上冷風直竄。石方嘛，不過耍了一些雕蟲小技間或旁門左道，淘得了第一桶金，這些他都不曾放在眼裏，可今天自己卻走火入魔了。
第二個刺激同樣來自生日聚會。房產公司總經理許臣平日與他若即若離，那天打來電話，邀請他參加一個小型的生日聚會。聚會的規格雖然不大，卻囊括了房產公司的中高層經理。許臣對他的到來眉開眼笑，稱兄道弟。酒宴開始了，辦公室主任代表眾人表達祝福，諸如“許總是我們房產公司當之無愧的老大、我們職場上的英明領袖、我們未來美滿生活航船的舵手……”許臣一副受用的模樣，接受了肉麻的歌功頌德。王天樂發現平日裏兩個很有骨性的經理人，也都彎下腰來，一臉媚笑地向老大敬酒。不一會兒，陳懷丙揮手而來。許臣起身讓出上位。他立刻看出兩人關係密切，暗暗責備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
陳懷丙與他推心置腹地說：“還是做總經理好呀，左手人，右手財，兩手都硬。天樂，你可不能滿足於做個總裁助理。助理助理，助人打理。總經理就是經營企業，也經營自己。你的那個教育產業規劃我看很好嘛，把現在的管理學院辦成外向型的，多好的創意，應該拿出來。”
“我給董事長看過，董事長還是堅持管理學院的職能就是內訓……唉！”
陳懷丙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太遺憾了。不過也別著急，慢慢來，有雲彩就不愁下不來雨。我一直認為你是能做大事的人。”
這一次，他提前撤退了。許臣手下的人吵吵嚷嚷地要去洗澡，他不想沾邊。回去的路上，他腦海裏全是那些經理人媚俗的臉孔。而許臣——自己一向不看好的“許大馬棒”的那張麵孔，卻印證了一個事實：隻有當老大，才能接受別人的仰視。
不錯！
第一步，先把副總裁的椅子坐上。他就不信，不能把管理學院做成一個產業公司，自己再成為響當當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