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卻毫無反應,回身用我精心編製的涼席將母穿山甲的屍體卷了,扛起來向後山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有如被一片片撕碎,畢竟不甘心,我已離他如此之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再次離開?
於是,我踉蹌地追隨著他的腳步。
繞到後山,見他將母穿山甲的屍體扔進那個洞口,現在他們夫妻也應該團聚了。
梓隆隻是揮了揮手臂,洞口的大石頭便傾覆而下,將這處充當墳墓的洞穴封堵得嚴嚴實實。
我站在他身後,默然無語,其實,內心深處,我是覺得對不起這對夫婦的,他們一個被我殺死,一個因我而死,可他們似乎都罪不至死,兩世以來,這是我最愧疚的一次,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在我快被我自責致死的時候,梓隆開口說話了:
“你來做什麼?”
他語氣中的輕鬆與隨意輕而易舉地擊敗了我的自責,我隨口回答:
“本來是來拿回我的涼席的,現在看來不大可能了!”
他戲謔道:“我沒想到裹了死屍的席子你還會要!”
我反擊:“席子是無罪的,刷一刷還是可以躺活人的!”
他無奈:“你就不怕他們夜半來找你索命?”
我大言不慚:“活的我都不怕,還怕死的?”
話說的痛快,可事實卻不一樣,當夜晚的山風吹得門窗嗚嗚作響時,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根本不敢在床上躺下去,隻好爬起來披上衣服。
挪到門口,衝院子小心地喊道:“喂,你還在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來:“在,有事嗎?”
我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他竟然真的沒走!
“我害怕,你能進來陪陪我嗎?或者我去院子裏陪陪你也行!”
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那你過來吧,我在東院角。”
我趕緊走了過去,東院角是我種燈絨草的地方,這種小草隻要撒下去幾顆種子,便可以串著長出密密麻麻一片地,細細軟軟的,躺在上邊猶如躺在天鵝絨上,這裏是我平時夏夜數星星的地方,期望著哪一天可以看到流星雨。
梓隆果然躺在那裏,在月光籠罩下,他一身白衫,頭枕著雙臂,微闔著雙眼,畫麵唯美而動人。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旁,忘記了自己才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今天,謝謝你!”借著夜色掩飾自己的表情,我盡量語氣清淡地道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他的語氣比我還清淡!
“在你的眼中,我也是妖,她也是妖,為何要殺一個救一個呢?”我有些沒話找話。
“大概因為你比較弱小吧!”他無所謂地回答。
這算什麼回答?明顯在敷衍我!
“那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裝。
“梓隆。”
“額,梓隆啊,看你功夫不錯,是哪家的少爺吧?”我繼續裝。
“我是龍王三太子!”
“……”
我蹦了起來——太過分了吧?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身份說給一個陌生人嗎?
梓隆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別告訴我你一千年蜘蛛精看不出我的真身?”
額……我滿臉黑線地坐下。第一,我真的看不出啥玩意真身,但今天一見到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我就知道她是母穿山甲,第二,我怎麼覺得這個梓隆變腹黑了?那個陰沉內斂的梓隆竟然會給人挖陷阱?看來明珠真的有一套!
“那個,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明珠呢?”一邊想別的事一邊聊天就是容易說漏嘴。
“她懷孕了,在家養胎!”
梓隆先是拋出一巨雷震得我暈頭轉向。
懷孕……
“你怎麼知道明珠的?”
接著他又仍如一道閃電,電得我外焦裏嫩。
果然不愧為龍王三太子!
“嗬嗬,嗬嗬,不是聽說龍王三太子與南海小龍女明珠不日大婚了嘛,您這是雙喜臨門啊,真是恭喜,恭喜啊!”我訕笑著回答,臉色一定難看至極。
“是嗎?”梓隆若有所思地盯著我。
我的臉一會青一會白,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飛奔回屋。
眼淚一路灑落,我真是一個傻瓜,擁有時不知珍惜,現如今,他與明珠感情如此之好,且已結珠胎,我還能抱有什麼期望呢?
梓隆能擺脫對我的愛恨糾結,真心與明珠相愛,這對於他不是很好嗎?他的性格如今如此開朗,已沒了心結,我能感覺出他時時刻刻都處於心情愉悅當中,我若愛他,不是應該放手,祝福他幸福下去嗎?
雖然,心已痛成一團,淚如斷線珠子般無法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