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後記(1 / 2)

原以為寫完《菩提樹之戀》會輕鬆,因為我一直把它當做一種神聖的使命在進行。然而寫完後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那些故事、那些人物還不住地在我的心頭糾纏。原以為我是以感情為明線,用這塊磚引出故事後麵的故事——社會生活方方麵麵這塊玉,可是當寫完再讀時,發現這塊磚擋住了玉的視線,這讓我不安,讓我難過……

《菩提樹之戀》正式開始書寫用了十七個月零八天,在這期間,除了過年中斷過三天,一次自考中斷了十來天,其他的日子裏寫作每天都在進行著。

我是一個農民,農民的韌性和耐性、日出而作和日落而息、按部就班的習慣都表現在了我的寫作中,我就這樣春夏秋冬在思想中耕耘。

我熱愛養育了我的黃土高原,我熱愛這塊黃土地上淳樸厚道的人們。因為愛,我能全身心地走進他們的生活,感受著他們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我跟著他們哭,跟著他們笑。他們在苦難中不放棄對生命的熱愛、追求,不住地拚搏、奮鬥讓我感動;他們以平和的心態過好眼前的日子,雖然在日子瑣碎的糾纏中艱辛地耕耘著但不停息向前邁動著的腳步讓我感動;在無奈的大自然麵前、在無奈的客觀現實麵前不放棄對正義和理想的追求讓我感動。

為寫《菩提樹之戀》這部作品,我醞釀了多少年?我確信從我一出生的那一天就開始了。寫完後整理草稿,發現幾年前我就試圖動過好幾次筆,有幾百字、幾千字,甚至幾萬字半途而廢的殘稿,我忘記了那些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中斷的。

我不知道別人為什麼要寫作,我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寫作的,我隻知道自己有話要說,這些話在我的心頭積壓太久,讓我壓抑,幾乎無法承受。我於是就這樣說了,在這說的過程中,沒有章法,也沒有參照,完全是從心中自然流淌而出。在這十七個月零八天中,我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早晚必須寫,一般是每天五百字到三千字的進度。我是一個保守的人,也是一個精力極有限的人,寫完三千字左右就再也沒有精力寫下去了,盡管下麵的內容就在心中,也隻能留待下一天完成了。由於生活條件所限,白天是沒有時間寫的,主要是來人太多幹擾太大。最讓我難過氣惱不平的是每天早晨的電話鈴聲和買貨的人,在我思維最順暢的時候被打斷,再連起來就沒有了那種“神來之筆”的感覺。有時為此我會氣惱得滿地轉圈,淚水溢滿雙眼……可是沒有辦法。

有一段時間我的精神好像出了問題,做飯走神,把醋當做洗潔精倒進鍋中洗鍋;把麵當做米倒進電飯鍋蒸,我滿腦子都是文中人物的影子,趕也趕不走。於是,在我清醒之時就讓所有可能造成危害的物質遠離鍋灶。

我常常站在三樓的窗前向下看,看街上來來往往匆忙的人流。

他們在忙什麼呢?快樂嗎?幸福嗎?人到底為什麼活著?為名利嗎?為情愛嗎?為責任嗎?還是不為什麼就那樣懵懵懂懂地活著呢?那麼,我的存在又是為什麼呢?這些問題我不能回答。

有段時間我的失眠非常嚴重,而且有規律,午夜醒來,淩晨兩點左右睡著。在這段安靜的時間裏,聽著愛人熟睡的呼吸聲,下麵要寫的情節就清晰地顯現在腦海中了。悶熱的夏季中午,如果有時間,我就躺在床上睡十五分鍾,沒有時間在床上睡,我就在辦公桌上趴一會兒。我對時間很敏感,十五分鍾一般都會準時醒來。記得一次天太熱我太累,睡過了十五分鍾,忽然感覺有一隻手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隨後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我是路愛玲,你睡過時了……”我急忙坐起來,驚了一身冷汗。路愛玲怎麼會走出我的文字,來到了我的身邊?

這個時代是一個流動的時代,城鄉似乎不再是界限而是裂痕,我的心中總有一種斷裂的感覺,尤其是麵對我們的孩子,感受著他們的感受,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誰是都市邊緣人?是走出了農村步入了都市的人,還是離開了土地卻又不得不和土地有著絲絲縷縷聯係的農村人?能在都市生存的人卻時時牽念著土地,沒有任何都市生活保障而生存在都市的農村人卻艱辛地在都市生存著,同時還憎惡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