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猶豫,不知道四處跟人宣揚自己離婚了但現在又跟他站在一起要說多少話來解釋。

這猶豫間,他替她說了,“流箏她出去念書了。”

“是嗎?研究生考上了?”老板娘笑著問。

“嗯。”她點頭,想起了那些捧著書吃著零食在這裏看書的情形。

“真好!兩口子學醫,有共同語言啊!”老板娘笑。

阮流箏看向他,“你要買什麼?快點兒買吧!”

他的目光在貨架上掃過,遲疑著,“我也不知道吃什麼……你以前經常買什麼吃?”

她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買來當飯吃的,就買些幹果什麼的……”

他於是拿起了一桶方便麵,轉而問她,“你呢?吃什麼?”

她蹙眉,“不是吧?你也吃這個?”他不是錦衣玉食的嗎?至少,她在寧家那些年,在吃這一塊,無論是溫宜還是她,都花了太多心思。

他拿著麵桶,無所謂的樣子,“我怎麼就不能吃?其實我以前常常吃的。”

“在美國嗎?”他所說的常常,一定是她不在的日子,她在的時候,是不會有任何機會讓他吃泡麵的。

“嗯。”

他剛說完,老板娘就插言了,“哎,寧醫生,你們不是現在才做完手術吧?”

“是的啊。”他道。

“哎!這麼辛苦就吃泡麵啊?這不健康!這樣吧,我家親戚就在學校那邊做烤串生意,我打電話讓他們馬上送烤串來,我再給你們煮碗麵吧。”老板娘熱情地道。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您?”他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還讓人煮麵條,這兒並不是餐廳。

“嗨,不麻煩!我跟著丫頭熟著呢!好久不見了,見著親切!你們趕緊坐下,我打電話!讓他們加緊送來。”老板娘將自己吃飯的小桌子搬出來。

“那好,謝謝您。”老板娘這麼真誠,阮流箏倒覺得卻之不恭了。

熱氣騰騰的麵條上來了,烤串也送來得很快。

原本並不想吃東西的阮流箏,看見這烤串也有了食欲,隻是,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吃烤串呢。

她拿著一隻雞翅問他,“吃嗎?醫學博士大人。”言語間還是有揶揄的,在醫學博士大人眼裏,這些都是垃圾食品。

燈光下,他目色如清流,“吃啊。”

“你不會也吃過烤串吧?”她是沒見過他吃的。

他滯了滯,“吃過。”

那短短的一滯,是她十分熟悉的,讓她刹那間明白,他吃過,應是念書的時候跟董苗苗一起吃過。

她從不曾真正在意過他那一段,過去都不曾,何況現在?聽到想到也僅僅隻是在心裏微微一滯,然後,把雞翅遞給他,“吃吧!”

“你自己吃。”他輕道,目光停滯在她臉上。

從來沒想過會跟他擠在一個小賣部裏吃烤串,吃麵條,她輕輕一笑,慢慢咬著那隻雞翅。

他說他吃烤串,可他隻嚐了一串就沒再動了,就連那碗麵條,老板娘刻意給擱上去的雞蛋,他也隻咬了兩口。

她敏銳地發現了問題。

在他胃不舒服的時候,他通常隻能吃軟的。

他沒說,她猶豫著,也不想問,她很明白地知道,自己在拉遠和他的距離,慢慢地越來越遠,到最後從他的生活裏消失,畢竟,她不能關注他一輩子,更何況,就算自己問了又如何?言語上的問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最終還是要他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她心一硬,低頭繼續吃東西。

然而,眼角的餘光,還是看見他不自主地按住了胃。

這種感覺就是疼在他胃,燒在她心。

她發現自己沒有想象的那麼狠心。

就算是一個老朋友,比如譚雅,如果這般在她麵前胃疼,她也做不到熟視無睹,更何況,她還深深愛過他。

對於自己這樣前後矛盾的心理,她也很是無奈,不過,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裏的筷子,認真地看著他,“寧老師,你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