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白坐在沙發上,見兩個年輕警察進門,有些心慌、緊張,但很快鎮定下來。有理走遍天涯,警察有什麼可怕的?她站起身說:“警察同誌,你們來得正好,你們當中間人來評評理,有這樣對待員工的總經理嗎?”
說完,搶先向警察講述了今天早上丁一佳的所作所為。
警察轉而問丁一佳:“是這樣的嗎?”
丁一佳得意地說:“鎖芯是我讓電工換的。我為什麼換呢?原因是她昨天被公司開除了。既然被公司開了,她就不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不是我們公司員工我幹嗎還準許她進辦公室?”
警察似乎覺得有道理,轉而望向陳青白,眼神明顯在問:是呀,你不是公司員工了,他當然可以不準你進辦公室。
陳青白不依了,說:“警察同誌,公司昨天是發了文要解除我的勞動合同,這點我不否認,但問題是,開除一個員工,總得有理由吧,你們說是不是?你們聽聽他開除我的理由:他讓我辭職,我不答應,他們就說我拒絕服從安排,你們說說這是什麼狗屁理由?我能接受嗎?顯然不能。我做人事近10年了,哪個勞動法規我不清楚?他們這樣解聘我是非法的。非法解除勞動合同必須按照國家規定進行賠償。該賠償我的沒有賠償,我當然不能走羅。隻要我沒在離職單上簽字,就還是鳳凰電子成都工廠的員工,就還可以進出我的辦公室。”
兩個警察你看我我看你,一個戴眼鏡的警察為難地對丁一佳說:“這位先生,我看這個……這個……屬於勞動糾紛,你們應該找社保局調解?”
之後,警察不鹹不淡地又說了幾句,抽身而去。圍在門口看熱鬧的員工見警察走了,不好意思繼續看熱鬧,也散去了。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丁一佳惱羞成怒地衝上前,雙手叉腰地瞪著坐在沙發上神情泰然的陳青白,罵道:“媽的個逼,你個婊子養的,給我滾出去!”
陳青白巋然不動。
“我就不相信我製伏不了你。”丁一佳氣急敗壞地抓住陳青白往門外拖。陳青白一邊高喊“救命”一邊拉著門框不放。丁一佳飛快轉身,從背後抱住陳青白的雙臂,連推帶搡把她拽出門扔在地上,罵罵咧咧地跑回辦公室,“砰”地關了門。
陳青白在眾目睽睽中狂踢丁一佳辦公室大門。
“丁一佳,你這個縮頭烏龜!有本事你出來,老娘要跟你單挑!”
然而,無論她怎麼踢怎麼罵,丁一佳就是不開門。陳青白氣極,飛身下樓,跑到接待大廳電櫃前,“啪”地拉下電閘,嘴裏直罵:“老娘不是好惹的,我讓你不得安生。”
整棟行政樓的電燈立即熄滅,電腦“吱”的一聲黑屏了,樓上樓下噓聲一片。
丁一佳如同一隻丟失了崽的野狼,“噠噠噠”地衝下樓來,把陳青白往邊上一推,重新推上電閘,大廳裏的燈又亮了。
陳青白被推了個趔趄,很是憤懣。待丁一佳轉身,她撲上去,打開電櫃把閘刀拉了下來,大廳裏的燈剛亮又熄了。丁一佳見狀,凶神惡煞地撲將過來。陳青白變聰明了,拉下電閘後趕緊閃人。等電恢複,丁一佳上樓,她又衝過去把閘刀拉下來。
如此反反複複,丁一佳氣得幹脆站在電櫃前,雙手抱拳,盯著陳青白的一舉一動,不走了。
“公司又增加了一個崗位,電櫃保安員,嘻嘻——”陳青白得意揚揚地笑。
丁一佳苦笑:“你別得意,你哭的日子還在後麵呢。”
陳青白甩著兩手在接待大廳裏優哉遊哉地走過來走過去,突然想起宋局長早上告訴她的話,說:“丁一佳,有個事我忘了告訴你,府南區社保局的宋局長讓我捎話給你,他說他要來拜見你,他想瞧瞧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陳青白說完,轉身朝二樓奔去。
羅艾嘉目睹眼前發生的一切,像看韓劇似的有趣。見老大上樓,她幸災樂禍地對丁一佳喊:“丁總,陳經理往你辦公室跑去了,你還不趕快去守住!”
4.丁一佳兒子被人綁架了
宋局長趕到成都工廠時,丁一佳正守在電櫃前給張和平打電話彙報情況。
羅艾嘉見宋局長的次數少,沒認出他來。見來人一臉威嚴、目光炯炯,走步抬頭挺胸,就知來頭不小,她慌忙迎上前問:“您好,先生,請問您找誰?”
“我找你們總經理?”宋局長說話擲地有聲。
羅艾嘉不敢怠慢,怯怯地問了句:“請問先生您是……”
宋局長自我介紹說:“府南區社保局的,我姓宋,你告訴你們總經理,就說我找他有事。”
羅艾嘉記起來,她聽陳青白說過社保局局長姓宋。她瞟了一眼打電話的丁一佳,欠了欠身,禮貌地將宋局長引到會議室坐下,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他麵前,說:“宋局長,您稍等,我這就通知丁總。”
丁一佳聽說宋局長坐在辦公室等著見他,駭得頭皮發麻。
他原以為陳青白剛才說來嚇唬他的,沒想到宋局長果真來了!區社保局雖是個處級政府部門,但對於轄區企業來說,它就是太上老君就是王母娘娘。政府的部門,是科級還是處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政府。政府是什麼?是統治階級行使國家權力的工具。政府部門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其背後的權力。宋局長背後是什麼?是區長區委書記是市社保局長,而區長區委書記市社保局長背後呢?是市長市委書記省長省委書記。
身為一局之長,宋局長公務纏身,豈是一個小小的外企人事經理輕易能請得動的?宋局長親自上門,而且是為陳青白的事而來,而且指名道姓要見他,說明什麼?說明陳青白與宋局長的關係非同一般。丁一佳知道陳青白老公在街道辦工作,街道辦和區社保局同屬府南區政府管轄。如此說來,陳青白老公一定在政府裏有特殊的背景,不然她敢如此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