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丁一佳又得陪蔡悠然和兒子上街。幼兒園有個小朋友買了個變形金剛,仔仔見了特喜歡,鬧著也要買一個,而且要一模一樣的。平日裏沒時間上街,隻好周末了,但周末是花店最忙的時候。丁一佳說他帶兒子去買,蔡悠然不放心,關店全家同行。
一家三口手牽手來到市中心的人民商廈。這是成都市最大的商場,統共七層,從身上穿的家裏擺的嘴上吃的手裏玩的,樣樣都有。廣告條幅紅紅綠綠,把大廈從頭裹到腳。購物的顧客很多,進進出出、熙熙攘攘,比鄉下過春節趕集還熱鬧。
往常,蔡悠然進商廈選購物品,父子倆在一樓肯德基一邊吃炸雞腿一邊等候。可今天變了,仔仔非要跟他媽同往,說他要親自挑選變形金剛。這樣也好,一個人坐等在商廈門口,落得個清閑。丁一佳買了一份《華西都市報》在手裏翻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個尖尖的女聲飄進他耳裏。
“丁總~~~”
丁一佳抬頭循聲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這不是楊飄飄嗎?
“哎呀,楊經理,什麼時候回成都的,你也來逛商店?”自年初楊飄飄回成都在辦公室打個照麵後,丁一佳就再沒見過她。上個月到總部參加營運中心年度大會,他本想著找她敘敘舊,但見她行色匆忙又不好意思打攪,晚上不是這個總監請喝酒就是那個總經理請唱歌,最終未能遂願。
久別重逢,丁一佳很意外。
“我哪有閑心逛商場,”楊飄飄頭發一揚,左右看看,問,“怎麼,你陪嫂子逛商場?嫂子呢?”
“在裏麵,我在這兒看會兒報。”丁一佳見楊飄飄一襲冬衣,左手拖著一個大行李箱,右手提著三四個箱包塑料袋之類,心生疑惑,“你這是……你要把家搬到蘇州去嗎?大包小包的。”
笑意轉瞬消逝。楊飄飄麵露慍怒地說:“往蘇州搬,你咋個不說往北京搬呢?哪有你這麼糟蹋人的?”
丁一佳察覺出對方不對勁,惶惶然問:“怎麼啦,我哪裏說錯了?”
“沒……”楊飄飄躲著丁一佳的目光,低聲道,“我回成都,不走了。”
丁一佳大惑不解:“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辭職不幹了!”
“辭職?開什麼玩笑,你可別嚇我,我膽小。”
“我說的是真話,騙你幹嗎?”
楊飄飄傷感的眼神告訴丁一佳,她說的的確不是假話。他不解了:“為什麼?你幹得好好的,怎麼說辭就辭了,你……”
“還不是你那個狐狸精!”楊飄飄說得咬牙切齒。
“狐狸精?哪個狐狸精?怎麼回事?你把我說糊塗了。”
“除了陳清白還有誰?這個女人太陰險,丁總,你得當心喲。”
丁一佳立即聯想到歐陽端事件來,“不是說,陳美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了嗎?怎麼把你牽扯進去了?”
“那個狐狸精把這事兒捅到邱貽可那裏去了。”
楊飄飄氣得咬牙切齒。
丁一佳明白了,是那封匿名郵件惹的禍。他發匿名郵件給邱貽可,本意是想借助總裁的力量給陳青白、佟雪雪點顏色看看,沒想到事與願違,把楊飄飄、陳美牽扯進來,而且還讓她倆雙雙下了課。他要報複的陳青白、佟雪雪卻安然無恙。
丁一佳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
“好了,不說了,我得走了,我回家放下行李還得去找陳美。從昨晚到今天,她手機開著卻沒人接,我擔心她想不開,上帝保佑,陳美她千萬別出什麼事。”
楊飄飄念叨著,慌著要走,被丁一佳攔住了。
“陳美怎麼啦?”
楊飄飄歎息道:“上個月,陳美與她BF分手了。兩個人相愛4年,好好的,說分手就分手了。陳美為這事兒不知哭了多少次,剛剛緩過氣來,陳青白卻逼著她辭職。你想想,一個弱女子,愛情失意、工作又丟了,接連遭受打擊,她受得了嗎?昨晚上,陳美得知我也被老板給炒了,在電話裏傷傷心心地哭,說我是因為她而受到牽連,這哪兒跟哪兒呀。我怎麼勸她都不聽,今兒早上我打她手機,手機是開著的,就是沒人接,你說……”
楊飄飄神情很焦慮。
“所以你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
“是呀,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說我……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
一輛出租車駛來。楊飄飄朝丁一佳揮揮手,拖著行李箱急匆匆走了。望著愈見遠去的出租車,丁一佳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丁一佳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
在人民商廈裏,仔仔如願買了變形金剛,轉身就往外跑,他急著想要向老爸顯擺他的新玩具。蔡悠然提心吊膽地跟在他身後,一邊跑一邊喊,母子倆在比賽跑步似的。追出商廈,眼前的情景讓蔡悠然樂不起來:丁一佳正與一個打扮入時的美女揮手道別呢。女子三十來歲,拖著一個大箱子,行色匆匆,心事寫了一臉,而丁一佳呢,焦慮地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急得直跺腳。這個女子是誰?短短二三十分鍾時間裏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仔仔跑到丁一佳麵前,搖著他的腿喊:“爸爸,你看我的變形金剛,我變個挖掘機給你看!”說著,蹲在地上動作麻利地拆裝起來。
丁一佳轉過頭,怔怔地望著蔡悠然,恍若隔世。
“怎麼回事?”蔡悠然朝楊飄飄離去的方向努努嘴。丁一佳吞吞吐吐地說:“我以前的一個同事,路過,沒……沒什麼……”
丁一佳不連貫的言辭顯然沒能在蔡悠然麵前蒙混過關。她反問他:“既然沒什麼,你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