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白歎了口氣說:“陳美,你跟楊飄飄關係非同一般,我知道,也很能理解。但是,有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就像高壓電線,你覺得能碰嗎?”
陳美低頭無語。
“楊飄飄讓你安排歐陽端進來這事兒,你要是事先告訴我一聲就好了。中午的時候,我給丁總彙報了這事兒。紙包不住火的,出了這麼大的事,不講不行。你想丁總咋說?他拍著桌子對我大罵,說‘你們人力資源部都是幹什麼吃的?今天教育這個明天批評那個,你看看你們……’哎,你看這事鬧的。丁總罵就讓他罵吧,關鍵是這事兒讓邱總知道了,我不知是誰告訴邱總的,聽說邱總大為生氣,挨個把張總和佟總痛批了頓,你看這事搞的……”
陳青白說著,眼睛餘光瞟了陳美一眼。
陳美埋著頭,咬著牙,一臉痛苦。
“陳姐,都怪我,是我不好,我給人力資源部抹黑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佟總。”陳美抬起頭來,滿臉的淚水,站起身,朝陳青白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堅決地說道:“陳姐,我辜負了你的信任,辜負了你的培養,我沒臉留在人力資源部,我想好了,我辭職,現在就辭!”
對於辭職,陳美顯然做好了準備。她心裏清楚,犯了這麼大的錯,辭職在所難免了。
陳青白的眼淚嘩地滾落下來。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一張A4紙遞到她眼前:“陳姐,這是我的辭職信,我……”
陳青白抬頭望去,陳美淚眼婆娑地站在身邊,如一棵雨中的桂樹。“陳姐,我有點兒私事要辦,請一會兒假,明早再來辦理離職手續,好嗎?”
陳青白接過陳美的辭職信,頓感揪心,想安慰她幾句。陳美沒容她答複,甩給她一個纖弱的背影,戚然而去。
6.其實我不想走
冬日夜晚的二環路,燈火通明、人來車往。
街道兩邊的火鍋店、串串香店、川菜館、酒吧、KTV、電影院正是熱鬧的時候。忙碌一天的年輕人,幾個願意宅在家中看電視?都呼朋喚友來到街上尋找自己喜歡的休閑娛樂。追求閑適、安逸是成都人獨特的生活方式。
四川大學北門往北前行兩三百米遠,是著名的學府影城,川大學子最愛光顧的所在。
晚上10點,一個纖弱的黑衣女子從影城門口走出來,穿過馬路孤零零地往數碼廣場方向遊蕩,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這個人是陳美。下午辭工後回到玉林的家中,陳美撲倒在床上痛哭了一場。她不知辭職的舉措是對還是錯,總之就想哭。天黑了,淚流幹了,胸中的煩悶未能完全排遣掉,她決定上街走走,散散心。街上天冷風大,路過學府影城,見正放映一部著名的槍戰片,就走了進去。在驚險刺激中看完電影,夜已深,陳美不想急著回家,就在街上溜達起來。
陳美恍惚在夢中。眨眼之間,一個外企白領搖身一變成了街頭流浪漢。太突然了,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她從來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失業。未來的路在哪裏?她該要朝什麼方向走?向左還是右向前還是後?她惶恐不安、焦慮萬分。
這一切皆是因為歐陽端。如果她不告訴飄飄姐招人的訊息,如果她不給董人說歐陽端是飄飄姐推薦的,如果陳姐上班後她主動告知這事兒,還會是這樣的結果嗎?悔不該當初,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呢?工作不辭也辭了。
人在落寞的時候總是希望找個人傾訴的。陳美想到她的飄飄姐。楊飄飄是她難得的情趣相投的好友,也是真心實意待她如親妹妹的長者。一旦有不如意或不開心,她總能在飄飄姐那兒獲得寬慰和理解,她甚至有些依戀飄飄姐了。
得知她主動把工作辭了,楊飄飄氣得破口大罵:“好你個陳美,你咋個這麼蠢呢?不是我說你,簡直幼稚得可笑,怎麼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呢?你中了陳青白的圈套了,親愛的。屁大個事,挨頓批做個檢討就得了嘛,用得著辭職嗎?”
楊飄飄不但不安慰她,反而罵她蠢,陳美心裏大為不滿。
“你說得輕巧,屁大個事,還小嗎?邱總都震怒了,聽說張總、佟總、陳姐都挨了罵。要是邱總不知道,挨個罵做個檢討興許還能蒙混過關,鬼知道誰把這事兒捅到邱總那裏了……”
“都是陳青白這個婊子幹的!”楊飄飄快言快語。
陳美辯解道:“應該不是陳姐幹的,她那樣做豈不是自己找罵嗎?”
“你給我閉嘴,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替她說話?你以為陳青白是什麼好鳥,太惡毒、太陰險了。公司要裁員,她拿你開第一刀,你還替她說話,陳美你真是蠢到家了,你讓姐說你什麼好呢?你知不知道,她逼你自動辭職,一分錢的補償都不會給你,你不覺得陳青白很過分嗎?你鞍前馬後幫了她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她怎麼下得了手呢?簡直欺人太甚!”
陳青白不單是她工作上的上司,也是她生活上的良師益友。陳美一直心存感激,不願意說她的壞話。
“飄飄姐你別說了,是我違紀在先,我犯了錯,就該承擔責任,怨不得別人的。陳姐是個好人,此事不能完全怪她。”
楊飄飄火了,吼道:“陳美同學,做人要有原則,你怎麼好人壞人都分辨不清楚呢?陳青白是對你很好,但那是以前,不是現在。就事論事地講,她今天的做法非常不地道。沒錯,你是違紀在先,可你仔細想想,違紀的人難道就隻有你陳美一個人嗎?我不該給你推薦端端,董人呢?他明知端端是我弟還要錄用,他沒有過錯嗎?還有丁一佳,他難道不知道端端是我弟?董人肯定事先就告訴了他。我、董人、丁一佳都有過錯,為什麼引咎辭職的偏偏是你陳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