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這家醫院唯一會說中文的醫生,你們可以叫我簡醫生,有什麼異常的話即使來報告我吧。讓她好好休息,說不定一放鬆就會痊愈了,失憶這樣的事情主要靠自己的康複能力,除了一些最惡性的失憶症,一般都是可以靠一定的調養來恢複的,所以你也不要太擔心,而你朋友的症狀應該不是惡性的。恩,至少她可以知道你們說的意思,就像我現在在和你們說的,她都非常清楚。不得不說,她的大腦有些特別,至於是什麼地方特別,那我們就不能了解了,畢竟大腦是人類最精明的儀器,所以她都可以聽懂。好了,我先去給其他病人取藥,你們有事的話就按床頭上的按鈕就好了。”他朝我們聳聳肩,似乎若有若無地瞟了坐在我身邊的那個男人一眼,然後就輕輕關上門,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慢慢變輕。
我確實全部聽懂了,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個醫生說的就是我嗎?
我,怎麼了?
“她,是失憶了……怎麼會?”剛才對醫生吼叫的那個人似乎是受到什麼打擊,她的眼神明顯呆滯了,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隻好絞在一起,低著頭,一言不發,而一直坐在我身邊的人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但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一股意料之中或者說的歉然的神色。我有些不明白他們兩人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沉默。
隻聽見那個女孩有些輕輕的啜泣聲。
過了一會兒,我實在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明明我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啊,醫生說我的檢查不都正常的嗎?而且我都聽得懂啊!他們這是怎麼了?
但是話一到了嘴邊,卻是換了一個話題來說。出乎意料地冷靜,還有些自信。也像是又在自言自語了。
“他為什麼要說謊?不,也不是全部,哦,這裏是一家私立的醫院,而且我可以肯定,院長就是他!嘖,隻是他說那話有什麼意思呢?那個,你的家產很豐富吧。”最後一句是對那個正在掩麵哭泣的人說的。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這才證實了醫生的話語,半晌,才點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你是我的朋友?而且是從小一起的朋友吧。”我接著說。
她震了一驚,這下開口說:“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會知道小時候的事情!”
真慶幸,我還用餘光看見了身邊那個男人的詫異。
“哦,嘿,真是啊,因為你想啊,我剛剛說了,你的家產很豐富,這就讓我們來假設一下,如果我真的就是你好朋友的話,一般的人就會這樣說‘您好,請問你知道我的朋友(名字)在哪一個病房,我是她(他)的朋友,我去看一下’,會條件反射地這樣詢問一個陌生的醫護人員,但是你的反應卻不同,這就是因為你已經養成一發怒就容易對別人發脾氣的性格的吧,是從小就被保姆或者說是仆人寵的吧,而你的父母也應該不太管理的,那就肯定是公務比較繁忙,而且單從你的服飾來看,一套就價格不菲。我猜測你應該隻是學生吧,所以就隻有你的家產豐富咯。
而我說了之後,你也隻是點點頭來肯定我說的話。但是一般如果隻是普通朋友對待這樣一個沒有記憶的人的言辭,一般就會問‘你怎麼知道的’,而且我還是醫生說的,是已經忘記了所有以前事情的人,如果不是真正的好朋友,那就不會知道得那麼清楚了吧,所以,在我沒有喪失記憶之前,我應該和你是好朋友。”
這下我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視和滿臉的不可置信,連剛才在哭泣的那個人也僵住了,看我就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人一般。哦,確實,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一不小心蹭到了脖子,我瞬間皺起了眉頭,那個人很吃驚,驚呼:“天啊,這又怎麼了?好長的一道血口子!怎麼回事,那個醫生怎麼搞的,我叫他來!”
“別,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麼!”我脫口而出,我看見了她停住了手,然後擔憂而且急切地看著我。我一瞥,卻看見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坐在我身邊的人,他的臉上似乎也不對勁兒,那種模樣,應該是恐慌的樣子,麵部明顯有些抽搐,而且他的神色在飄忽,而且舔了舔嘴唇。但是我的頭突然像被針紮了一下,我捂著突突的太陽穴,茫然而又無助地看著抓著我衣服袖子的那個人,看著她的眼神,我愣了一下。
閉眼,再睜眼,我似乎又忘記了我在幹什麼。我有些傻乎乎地笑笑,然後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
“你們,怎麼了?我不是沒有事情嗎,醫生都說了,我可以出院的,對了,你們是誰啊?我怎麼會在這裏啊?我剛才在幹什麼?你們呢?根據你們說話的內容,我是不是叫‘憶黎’,雖然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叫這個,但是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沒事的。”我一點也沒有剛才說話的底氣,但是一臉輕鬆的樣子,因為頭不太痛了。我還發現,身邊的男人似乎是悄悄恢複了正常。但是我仔細一想,我是誰,對哦,我怎麼會在醫院呐?
“你,你真的不記得了,好吧,我知道了,別著急,我們還是慢慢來吧。你先不要去想了。聽好哦,你知道吧,我叫諾言,你呢,叫‘冥憶黎’,冥王星的冥,回憶的憶,巴黎聖母院的黎,都是很好聽的名字呢。我呢,就是你從小就一起的好朋友,你別怕,我不會拋下你的,你要出院,好,我們這就出院,你要乖乖的哦,我們呢,現在是在韓國的一家醫院裏,然後呢,我們現在要回上海去,知道吧,我們待會要打個飛機回去,我帶你離開這破地方好不好?”她雖然看著我笑了,但是她的淚水卻怎麼止也止不住,聲音漸漸聽不清了。我納悶地看著她,這個稱是諾言的人,但是不知道怎麼了,我看著她的眼淚,有些熟悉的感覺。
不過好心提醒一句,你家的飛機,還可以用打的!?你當是打的啊!
“諾言,你,是我的好朋友,不過,飛機,一種快捷的交通工具,適合在平流層飛行,稱為銀白色的大鳥,我們應該怎麼樣去機場,一種停飛機的地方,一般在郊區或者是極為空曠的地方,我們怎麼樣去?”又是出乎意料地冷靜和自然。這樣的喜怒無常變化多端的我似乎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天知道我什麼時候發病,什麼時候有正常過頭了!
“啊?哦,好,我們這就走!”諾言還是擔憂地看著我,眼裏閃過一絲震驚和不解,不過她搖搖頭,擦幹了眼淚然後看著我從病床上跳下來,但是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又出來了,就呆呆地看著我整理衣服,然後一臉快樂地說:“走吧,你不是說我們回家嗎?你是我的好朋友,那應該知道我家在哪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