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他將那份驚異掩藏得很好,“對了,你怎麼知道是我站在你身後?”
“這還不簡單,我從黑屏的手機上看到了你那一身黑的服裝唄,除了你,我還真想不出有誰大清早吃的空出來嚇人啊,哦,對,除了她。”我好笑地搖搖頭。
說的話可不像是打出來的字,段風以為這“她”是“他”,一下子就轉過頭來,對上我正在嬉笑的眼睛,思路果然一下就偏離了。
“喲,早戀啊!你行啊,老實交代你的小情人,嗬嗬!”他陰仄仄地露了露牙。
“去你的齷齪思想,老子是正經人,是她,大哥,女字旁的,別想太多!”我白白眼,無語地說。
“呀呀呀,你你你,禽獸啊!”他顯然是想氣我,大咧咧地從後視鏡裏丟一個他認為我絕對能看懂的赤裸裸的眼神。結果,結果我幹脆不再說話了,直接將腦袋一歪,靠在後背上睡著了。
在閉目養神之前,我還打開了手機,看看時間,七點整。
看得他一陣好笑。
反正當我從暈暈乎乎的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似乎已經不早了,我整理了一下頭發,神誌就逐漸清醒了,我迷糊地問:“段風,現在幾點了?不會還沒有到吧。段風,段風誒!段風!怎麼回事!”
我一愣神,左手顫抖地碰上了他冰冷的皮膚,我瞬間打了一個激靈,又一碰,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的瞳孔瞬間收縮,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們現在在哪裏?現在幾點了?我剛才睡著了嗎?
我看見車上顯示的是十點零二分。我想都沒想,就急切地打開了車門,可是更讓我愣神的是,周圍站著一大群人,而且看著我竟都是一副嚴肅的神態,我從車上有些狼狽地下來,可誰知我後腦勺一疼,身子一歪就好像要倒下去似的,這時候,又是在迷糊之間,我看到有人上前來扶了我一把,但是動作並不是很溫柔,我條件反射地一把推開,然後晃了晃腦袋,竭力保持自然地說道:“我自己能走。”
“哦?是嗎,那就別走了吧,你看看車裏的人,你認識嗎?”一個陌生的聲音,沒多大的善意。
“廢話!”我一陣氣結,但還是停下腳步,“是叫段風吧,我和他是合作人,他今天是來送我到這裏的。”如果我還看不出這夥人是誰的話,我也就不用混了,待我一開車門就看見的不是圍觀的人群,更不是泛泛之輩,而是我們的隊長以及一些在他手下辦事的人,都可以說是警察中篩選出的一些精英,有些或許是會柔道、武術、空手道以及跆拳道的武人,而有些則是靠謀略才智才被選上的,總之一個個都比我厲害,不過在這一些當中除我之外,最小也已經十七歲了。
我一眼掃過去,不太麵熟,畢竟我隻是在這當中是一個實習的,沒有多大點本事,他們也是因為我父母是以前比較著名的文學家,有高人一等的智慧,這才將我勉強放進去的,哦,還沒有介紹呢,這樣的一個小團體就是專門去調查各類刑事案件的,有時候也許還要去追究國際上的一些大事,所以在中國還是有些名氣的,再者,就是由於這是國家組織的,又有點兒類似於美國的FBL,我才從網上報了名,隻是憑借自己不亞於成年人的觀察力取勝,在我父母的顏麵下才入團的,但是可笑的是,我似乎也算一個花瓶吧,反正至今為止,我沒有從這樣一個隱秘的小組織中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這也是我對這幫人一直沒有什麼好感的原因之一。
一看他們沒有接話了,我有些灑脫地拍了拍衣服,對於我來說,隻有和我合作的人才會有點兒興趣和尊重,但是段風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死了,那我也不想接著裝下去了。雖然我很欣賞他們所有人的睿智,但至少現在,我麵色是不耐煩的。
果然,這樣的培訓讓他們所有人都戴上了一張令人捉摸不透的麵具,我盯著其中的幾人,看見他們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不著痕跡地點點頭才將平和的眼神望向我,開口說道:“冥憶黎是吧,請問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段風的死你知道嗎?”
我微眯著眼,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看著為首說話的那一個人,毫無疑問,那就是我們的隊長。
我絲毫不讓地說:“我知道,我也沒有說謊,我是確認他死亡之後才打開車門的,說實話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因為我和他在七點整的時候再車上結束了交談,在這之後,我就一直沒有醒過來,從剛才開始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在車子旁邊站過。”
這時候,有幾個看上去像警察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就看見有人站在一個倒下的人旁邊,這樣的陣容有些奇怪,他們跑過來,詢問我們:“怎麼了?”
“這人死了。你們先按照程序調查吧。”為首的那人想了想,就回答道。
“什麼!怎麼會!哦哦,好的,打電話去!快點!”那個胖乎乎的警察狐疑地看看我們這邊,有些警惕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哦,我們是來這裏旅遊的,我是導遊,不是正規的,就是來玩玩的,這人的車子擋著我們了,從車窗向裏麵看到有這樣的人閉眼睡在車裏,結果一開車門就看見他倒在地上,正巧你們就來了。”還是為首的人接替了想要說真話的那個人。雖然是臨時編的謊言,但是也足夠抵擋一段時間了,畢竟他們還在琢磨這裏發生了什麼。
我冷眼相待,吐了吐氣,但是還是有些不解地皺皺眉。我認為不驚人的舉動偏偏被一個無心人看到了,是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男性,也戴著絨帽,但是是咖啡色的,白色的臉龐似乎被風吹得有些微紅,讓我震驚的是,這人的相貌和段風至少有六分相似!我拉回我的視線,繼續觀察這裏。
這是哪裏?我仰起脖子往上看去,因為這兒的建築有些不可思議,居然周圍全是高瘦的建築,這連成一圈用遮天蔽日來形容還真不算過分,沒有陽光的環境讓我第一次感到有些蒼涼,以至於我打了一個哆嗦。我並不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但估計連正宗的上海人也未必都去過每一個地方吧,這會兒,我有些不知所措了,還是一個小孩啊。我暗自搖頭,正想打開手機看時間,突然,一個身影擋住了我的視線。不過我沒有慌張,隻是將手機又放了回去,抬起頭,哦,是剛剛我看見的有些特殊的男性。
我冷冷地問道:“有事嗎?”沒有看他。
“別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感覺,你好,我叫段林,也是實習的,隻是比你的時間要長一些。是這裏除你之外最小的實習生。”像個小男生說的話。
我終於別過身去正眼看了一眼,還沒開口呢,眼神就突然從有些透明的車窗外瞥見了車上的圍脖,這下我暗自吞了一口白沫,心裏第一次像個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怎麼辦?這證據,這下不是我也得硬上了,怎麼辦啊?現在去拿嗎?不能,他們都在一旁等警察和醫院裏的人呢,不去拿嗎?好像更不行了!不然到時候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
我似乎忘了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心一橫,就打算將圍脖拿回來。但有人卻比我更快,是那個叫段林的人,他先擋住了我的腳步,然後就若無其事地拉開車門,將一條灰色的圍脖拿了下來,最後輕鬆地走回我身邊。然而並沒有什麼人去說話,甚至連一個表情也沒有。
我納悶地接過來,張了張口,說:“謝謝。”至少沒有先前的不耐煩了。
他似乎很高興,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似的,他說:“你放心吧,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不然我為什麼還要幫你拿回你的圍脖的,你圍起來吧,不然脖子上留下來的病會複發的,我想不用我說你也不好受吧。”
“你怎麼知道?”我終於放下架子,一邊將圍脖套上一邊淡淡地問道。
“看你脖子的僵硬程度還有頸後邊有淡淡的青紫色唄,我知道應該是你又一次脖子被凍僵之後,在寒冷天氣中遺留下來的後遺症吧,表現為肌肉發酸並且移動緩慢,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就和關節炎一樣,比較難治好,也隻能依靠自己的條理吧。這或許是你冒風險也想拿回圍脖的原因吧。”他就像十分了解地說道。
“有意思,”我正對他,再次說道,“謝謝,那你相信我不是嫌疑人?我可是和段風在車上唯一的一個人,連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看你很清楚呢,偵探,有些明顯咯,”他第一次壓低了嗓子,“如果你沒有把握,那你現在就應該去現場仔細觀察並且收集線索為你開脫了,對吧,段風,是有嚴重的心髒病的,你是知道的,因為你在車裏看見了有心髒病的藥和他的種種反應得出來,我相信你有這樣的本事,不過其實你也不知道這心髒病什麼時候會複發一次,也就沒有說什麼,直到你在車裏確認已經死了的時候,你也沒有表現地過於慌張,因為你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做,而且車是鎖上的,就等同於是一件密室,然後你又看看在副駕駛座位上有散落的心髒病的藥片,也就不難推測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他猝死的,隻是恰好到目的地了而已。呼,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裏和我聊閑話了吧。”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他的話似乎讓我省略了剛才隊長所罵的話,在這裏我就不詳細說了。
我有些高興,但絕對不會表露出來:“對,你怎麼知道?車裏應該沒有攝像機的吧。”
“當然沒有,正好我有這樣的能力去觀察你。嘿嘿,這沒有什麼?”他謙虛地笑了笑。
“那麼,你要和我合作嗎?”我像對待夥伴那樣說道。
“當然,不行咯,哈哈,其實隊長要求我這些天都跟在你身邊,就是說明了我得去你家過夜啊!”
“不行!什麼梗!”我一臉憤怒地掃向那個一臉正經的人,沒想到可能是他感受到了如此憤怒的目光,他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繼而有些像先知般地詭異的笑了笑,好像在說:“你小子,不把你按照程序帶到警察局裏已經很不錯了,你就別得寸進尺了,走吧。
我吞了一口氣,咬著牙不去看他們,轉身就走。
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畢竟是死了一個人呐,但是,唉,算了,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我一邊找地鐵的入口,一邊無奈地看著身邊那個屁顛屁顛跟著的人。
好嘛,果然,在第二天就得知是死者段風是真的猝死,段林也就悄悄地離開我家了。
但是穩定下來的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怎麼會那麼巧!
結果,我想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來,隻好暫時放在一邊了。
不出意料在一月十三號,不太吉利,我們組織裏的人又開始重新暗暗調查這間案件了,還需要我的配合,當段林再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也笑了笑,就知道這夥人不會罷休的,再說了,以他們的智商,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下結論呢?估計那也隻是逢場作戲罷了。
而段林是他們派來間接調查我的,因為我要上學,而且最近不方便行動,他們也很理解。不過或許我調不調查也不所謂吧,隻是由於我和一個死人在同一個密室了,想不引起注意都難了。
沒有確切的線索,我也隻好乖乖聽命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原原本本複述給段林,然後由他交給隊長。
這起案件也就這樣僵著了,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這不,在一月十五號的時候,就知道了新初他們來上海了,這也讓我多多少少安心了一點,不過他們怎麼認為的,我也不知道了。
“那,她對我們,有沒有察覺?”陳陌凡幹淨利落地脫了外衣,並且打開了空調。一月份的氣息有些冷淡,他還是不習慣。
“呃,應該,沒沒沒,有。”新初不太自然地坐在床上,說道,“這,這裏不會隻有一床被子吧!”
“啊,看看櫃子裏有沒有?”陳陌凡將外套掛到衣架上,又穿了低領的毛線衫,灰白相間的,下身也是他一向喜歡的牛仔褲,肥大的外衣一脫,就會看到陳陌凡雖然是將近二十歲的人了,但是他依然很瘦小,裏麵的衣服也是鬆鬆垮垮地架在身體上,露出像女孩子一樣細膩的皮膚,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麼保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