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搖頭,哽咽著說:“事實擺在眼前。”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否認,沒有解釋,隻用沉默來回答她的指控。
那一刻,她隻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她的世界也在短短的一瞬間被顛覆了,堅信的事情也被徹底地粉碎。一切宛如一場最惡劣的惡作劇。
拍拍蘇洛的肩膀,知道她一定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與打擊,喬林說:“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沉默片刻,蘇洛紅著眼睛說:“我想離開他公司,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交集。”
得知了被掩蓋的真相,她沒有辦法再麵對葉開源,甚至沒有辦法再與他呆在同一個地方,她必須要離開,隻有這樣,她的心才不會那麼難過。
“既然這樣,你要不要跟我出去走一段時間?”喬林提議說:“我前幾天看到Q市有一所很不錯的房子,房子前有個小院子,看起來很漂亮很安靜,我打算去住上幾個月。既然你打算辭職了,那就和我一起過去Q市吧,換個地方,你的心情也會好一些的。”
幾乎不曾思考,蘇洛就點頭應允了喬林的提議。
她沒有辦法原諒,沒有辦法原來害死她父親的他,也沒有辦法原諒愛上他的自己。隻有遠離他,才能遠離紛紛擾擾,她的心也才能得到平靜的救贖。
即使這一刻的她絕望得幾乎要死掉,可是,她也清楚,人生其實是沒有絕望的,有的隻是想不通。人生也沒有盡頭,有的隻是看不透。如今的她經曆了太多的衝擊,她必須要給機會自己走出來,不然,等待她的隻會是滅亡。
她相信自己走過山重水複,必定能到達柳暗花明的境地,她要做的是將感情抽離,給自己多一點時間。
打定主意辭職的蘇洛很快地提交了離職申請,正中下懷的嚴丹荔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蘇洛離職。結束離職流程已經好些天之後的事情了。與同事交接完畢,整理好私人物品要離開的蘇洛被叫進了嚴丹荔的辦公室裏。
似乎是覺得蘇洛的心情不夠難過,嚴丹荔還要狠狠地補上一刀,她說:“蘇洛,我真同情你啊,竟然與殺父仇人在一起。”
反正都要離職了,蘇洛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嚴丹荔百般忍讓,而是笑著說:“嚴經理,我也同情你,同情你為了一個男人機關算盡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
嚴丹荔的臉色變得難看,她狠狠地瞪著蘇洛,說:“你得意什麼呢?我最後能不能得到我想要的都還是未知數呢,倒是你,怕是要永遠地離開了。”
蘇洛笑了,不想與嚴丹荔再做口舌之爭,她說:“那麼我祝福你了。”
算起來,她與嚴丹荔也算是同病相憐吧,都得不到同一個男人的心。不過,他愛誰,他的心又在誰的身上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以後不再相見,不再有交集。
對上蘇洛的笑容,嚴丹荔沒有辦法再掛住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狠狠地瞪著蘇洛,她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麼,你不過是一個被人耍得團團轉的可憐蟲。”
沒有將嚴丹荔的話放在心上,蘇洛說:“我似乎明白為什麼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他還是不曾注目於你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喜歡一個麵目可憎的女人。”
說完,不理會嚴丹荔那一張被氣得扭曲的緊致的臉,她轉身離開了。
抱著私人物品離開,在等電梯的時候正好遇到從電梯裏出來的葉開源與湛聞闌。好些天沒見,他似乎比以前還要瘦了一些,他也會像她一樣難過嗎?還是他根本就和許夢瑤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根本忘記了還有她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意識到即使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自己的思緒仍舊在他的身上打轉,她自嘲地笑了。
忙著處理葉開源吩咐的事情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蘇洛是湛聞闌見到她手裏抱著小紙箱,他微微一怔。再看蘇洛並沒有看葉開源,而是將視線移向別處,沒有與葉開源的視線交彙,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對葉開源說了句“葉總,我想起還有一份文件忘記拿了,我先回去拿文件”就離開了電梯。
蘇洛正猶豫要不要走進電梯中,葉開源已經將她拉了進去了。
兩人身處小小的電梯中,蘇洛雖然沒有看他,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再見到他,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起碼沒有他生日那天的那麼激動了,隻是,心裏還是有點亂的。
時間仿佛凝固,電梯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許久之後,葉開源才開口說:“蘇洛,你要什麼?”
凝視著葉開源,蘇洛一時間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他似乎看透她心中的疑惑,說:“你要什麼?隻要我有,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
蘇洛啞然失笑,沒料到他竟然會輕易地說命也可以給她這樣的話來,雖然對於他害死父親的事情沒有辦法釋懷,她卻沒有辦法說出“我要你的命”這樣狠心的話來。
即使她潛意識裏選擇遺忘了過往痛苦的一切,對於父親離開的事情並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她也不會輕易原諒奪走她父親性命的人,可是,她卻也不會帶著仇恨去看葉開源。畢竟,他的痛苦,自責,愧疚,她通通都看在眼裏,即使她什麼都不做,他的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對一切釋懷嗎?
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畢竟,他害死了她的父親,對於“殺父仇人”,她沒有辦法做到沒有一絲絲的怨。
始終不曾等到她開口,葉開源的心不斷地往下掉,他多麼希望,多麼希望她像那天一樣狠狠地罵他,甚至給他幾巴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默以對。
盯著她,他還是忍不住說:“你說話啊!”
嘴角掛著嘲諷地笑,望向他的眼眸平靜無波,蘇洛說:“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要了你的命,我的父親就能活過來嗎?”
葉開源抿抿唇,說:“要了我的命確實不能讓你的父親活過來,卻能讓你的心裏好過一些。”
蘇洛說不出話來,為什麼在他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情之後還能情深款款地對她說這樣擾亂她的心的話?
片刻後,他又繼續說:“我和你在一起,單純的隻是因為我愛你,想要對你好,不是因為愧疚,不是想要彌補。”
蘇洛以為葉開源不過是在欺騙她,可是,當她對上他的眼睛,看到她眼中無法掩蓋的神情,她無法說出冷嘲熱諷的話來。
“我曾經以為,隻要你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隻要我好好的對你,我們一定能走到最後,畢竟,我是那麼地愛你,可是,我忽略了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總會在你毫無預備,心懷憧憬的時候給你狠狠的一刀。”
說完,葉開源笑了,似乎笑得雲淡風輕。
即使他在笑,可是,她卻覺得,他此刻的模樣比哭還要難看,她也似乎能看到,他的心底在流血,看到他不由衷的笑,她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也沒有辦法麵對我,甚至可能永遠都不想見到我,我都知道。”葉開源仿佛喃喃自語地說:“誰說相愛無敵呢?我終究還是敗給了現實,敗給了過往。”
他眼中的痛苦讓蘇洛無法直視,她慌亂地別過頭,沒有看他。
葉開源伸出手,幫她扣好了外套上的扣子,心裏還有千言萬語,可是,到嘴邊卻變成了再簡單不過的話:“蘇洛,好好地過以後的日子吧,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
這一瞬,蘇洛似乎忘記了父親是被他害死的事實,她直直地望著他,透過他的眼眸,看到靈魂深處的痛苦。
“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他轉身走向她的車子。
不敢去看他蕭肅的背影,蘇洛也神色慌亂地舉步離開,然而,走出好幾步,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他趴在方向盤上,許久許久都是一動不動的。
她想要笑,眼淚卻這麼流了下來。
他說得沒錯,相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世間多的是敗給現實的情侶。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掛在嘴邊的愛別離吧。
再見了葉開源,再也不見啊葉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