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名存實亡(1 / 2)

名存實亡,齊遠猜想這世界上應該沒人比他更明白什麼是名存實亡的婚姻。他正是這樣婚姻的犧牲品。不可否認,他的父母本來也是想給他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的。隻是這兩個人關於婚姻這門課都不及格,兩個不及格的人又怎會做出一百分的試卷。但他們都曾努力過。隻是婚姻本身就是一門哲學,而他們都還未入門。

他的父母性格都強勢,每當有矛盾的時候,沒有誰願意向對方低頭。久而久之,他們都覺得這樣的婚姻實在太累,孩子和利益牽扯其中,他們也從未想要離婚。隻是各據一方,相安無事。他的父親有年輕溫柔的女友,他的母親也有帥氣迷人的男友,隻是他們都心照不宣地瞞著兒子而已。

不僅他的父母這樣,他的外公外婆也是如此。雖然現在外公外婆在一起相敬如賓相濡以沫,但他知道,他的外公年輕時可沒少拈花惹草,他小時候曾聽母親說過外公又被哪個狐狸精迷住了這類話。外婆自生了他母親之後便一直沒懷孕。陸乘風是外公和外麵的女人生的孩子,一直瞞著家裏,直到陸乘風八歲的時候,他的親生母親去世,他便交給外婆撫養。沒有哪個女人會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對待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陸乘風就是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溫暖的家庭裏長大的。他自小便被冠以“私生子”的名號,有時候他恨他的媽媽,為何要給一個已婚男人生孩子,為何要讓他成為一個私生子。他愛人的能力,許是從出生的那刻起便消失了。

他八歲那年,親眼看著醫生用白色的床單蓋住了他母親的臉,那一刻,他沒有難過,沒有心痛,竟然感覺到一絲釋然。他隻是本能地流了些淚,母親走了,總是要哭的,所以他流淚。那是個可憐的女人,年紀輕輕便患上了癌症,他是一點點看著她的生命走向消亡的,他看著他從美麗變得越來越憔悴越來越蒼白,她最後瘦弱的樣子簡直觸目驚心,他爸爸起初還經常來看她,鼓勵她,然而她每次都沒有好臉色,脾氣越來越差。他的父親終於厭倦了她,來的次數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他常常會聽她母親說他的父親沒良心。他通常都是看著他,不發一言。他的冷漠常常會刺痛他的母親,她打罵他,他也由她,並不反抗。他這樣不反抗隻會激得她越來越生氣,這也就意味著更多的打罵。

他不愛他的母親,更不愛他的父親。至於愛不愛自己,他也不知道。他一直孤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別人卻從來看不出他的孤獨。直到他遇到那個總是喜歡穿著青色衣服名字裏帶個青字的女孩。他第一次見她便從她那雙清澈的雙眸裏發現了那掩藏著的孤獨。那一刻,他知道他們是同類。

他一直忘不了那雙眼睛,那紅紅的帶著淚意的孤獨的雙眼。隻看了一眼,便深印在他的腦海。讓他驚訝的是,他竟然在B大的講座上又見到了她。那一天,她穿著淡青色的衣服,坐在後排靠窗的座位上,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的臉泛著柔和的金黃色。她低頭看書,偶爾抬頭,他便與她的目光交會。那雙孤獨的眼睛裏,帶著疑惑又帶著慌亂。那刹那的眼神交會,不知她可有感受到他目光裏的善意。那是一雙讓他著迷的眼睛。講座結束後,他一直留意她。他看到全班都走光了,隻剩她一個人還坐在座位上看著小說。後來他才知道她看的那本書叫做《麥田裏的守望者》。他看到她走出了教室,他匆匆辭別院長,跟在她的身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驅使他一定要跟著她,但他就是不能自已地跟著她。他跟著她走入了一條小路,她防備地轉身看他。看到她警戒的樣子他倒是溫和地笑了。這也許是他第一次這樣發自內心地對一個人溫和地笑著,他覺得,她防備的樣子,太可愛了!

其實,他本不需考察什麼酒店的,他隻是想借由考察之名見她而已。他果然得償所願,見到了她。那段時間,他沒有太多的接觸她,怕她心生反感。最後一天,他們去逛了B城,她在總統府裏尋找他,他一直看著她,她急切地找他。他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那麼急切地尋找自己,心裏竟覺得有絲喜悅。他看到她快要走出去了,出口叫住她。她轉身的刹那,臉上的激動和欣喜被夕陽染了一道好看的金邊。他站在那兒,微微笑著,他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那一刻他便知道,她也是喜歡他的。他們是同類,莫名的相互吸引。

他們第一次約會,是他在B城時住過的房子。當他提出時以為她會拒絕的,這樣的約會地點實在有些太怪異。沒想到她欣然應允。那一天他親自下廚,她笑嘻嘻地在他身後拍著照片。他喜歡這樣簡單的家庭之樂,事實上,他有家,但是婉華卻總也給不了他這樣的感覺。